薛宁是个非常有自制力的人。
……好吧她不是,秦江月才是这样的人。
但是没关系,至少她可以假装自己很有自制力!
“没怎么。”薛宁高傲地别开头,“怎么下去?御剑吗?”
秦江月又“嗯”了一声,那个尾音,怎么说呢,缠绵又动听,清澈又沉静,和方才听到的那些乌七八糟比起来,令她如听仙乐耳暂明。
“我抱着你。”薛宁遵从了自己的本心,直接搂住了秦江月的腰,那么有力的腰,腹肌完美漂亮,穿上衣服之后却又那么细,薛宁甚至都会怀疑这么高大的人,腰不会比自己还细吧?
她正向用手再好好丈量一下,就被秦江月按住了。
“别乱动。”
他语气平静,但措词分明不是那么平静,“除非你今日不想下去了。”
想到在凡界私宅发生的一切,薛宁眼观鼻鼻观心。
真要开始,今天除了这个,就什么也别想做了。
“我哪有乱动?”她不承认,“我就是找个方便的角度抱紧你。”
“我御剑很稳,你以前都不会抱我。”
“那是以前,我最近比较容易晕剑。”薛宁睁着眼睛说瞎话。
秦江月轻轻瞥了她一眼,自然是什么都看得出来,但他并不点破,随她抱着,直接御剑而下。
薛宁本以为这个插曲就这么过去了,谁知本来御剑很稳的人,突然开始炫技起来。
就差在空中七百二十度旋转了。
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当然不会让薛宁摔下去,可架不住薛宁心里害怕,会本能地抱他更紧。
她好像听到他被勒得有些窒息的闷哼,可薛宁不敢睁眼确认。
太吓人了!
“这是御剑不是跳水,不需要那么多技巧!”
薛宁手脚并用缠在他身上,身上每一处都紧张兮兮凌乱无比。
她勉强睁开眼去看罪魁祸首,秦江月一直望着她,像是终于等到她睁眼,一手双指并拢竖在胸前御剑,另一手负在身后,被她眼神锁定后,俯下身重重亲下去。
薛宁呼吸凝滞,瞳孔收缩,秦江月以元神御剑,坠落速度极快,但凛冽的风甚至吹不动他们一缕发丝,她抱着他的手臂更紧,用力回吻过去。
甚至还咬了他一下。
这一下没收着力道,不对她设防的化剑仙尊直接被咬破了唇瓣。
他愣了愣,随后笑了。
是个很好看的笑。
薛宁很少见他这样笑,轻松快活,意气风发,甚至有些少年气。
飞扬的发丝朦胧地落在她脸上,秦江月一点点为她拂开,脚下剑刃消失,失重感来袭,薛宁抱着他低头往下看。
“快到涯底,瘴气过重,御剑不安全。”
哪怕服了清心丹,薛宁还是在进入瘴气那一刻脑子发黑了一瞬,胸口似压着巨石,有些喘不上气
来。
这绝不是一般的瘴气。
“无争仙府并非一开始就建在此处,这里是神魔大战之后迁移几次最后定下的地方。”
神魔大战后六界可供修士修炼的灵力越来越少,魔气霸占了世间百分之七十的地方,包括无争仙府最初的位置。
为了继续修炼下去,当时的府主不得不率领府中弟子重新选址,如今就是最后的那个选择。
“此地虽是修界如今灵气最浓之地,却也潜在危机。”
周围一片昏暗,薛宁如同进入密林沼泽,秦江月一直牵着她的手,就在身边陪她,饶是如此,她也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这是人类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这里是仙府最危险的地方。”秦江月道,“薛琮的墓穴常年无人打理,便是因为建在此处。否则就算薛琮的子女不管,府中外门弟子总会为前长老扫墓修缮。”
因为靠近此地,不是谁都敢来,所以那块墓地很安静,也相对荒凉。
薛宁听着他的声音,抬头往上看,只能看到参天大树密布的顶端,微光投射进来,接近于无。
梦中薛琮从这里跳了下来。
既然这里很危险,他下来做什么?
秦江月是真仙之体,修为已达上神境,此地再危机重重,在他面前也不值一提。
“到我身后去。”
他将薛宁牵至身后,在她的注视下化出元神之剑,一剑劈下去。
参天大树齐腰斩断,薛宁还怕被断裂的树干砸到,但剑气直接将其排除在外,整个涯底一片狼藉,唯独他们站的地方干净整洁,安全无虞。
新鲜出炉的薛真君深刻感受到了秦江月如今的实力。
“此地会同万魔渊一样,不断滋生出新的天生魔来。仙府内长老以上的人,会定期到这里镇压天生魔,将他们剿灭,如此才能维系仙府平静。”
从前秦江月也常常来这里镇压天生魔,他对这儿十分熟悉。
这一剑下去,瘴气虽在,但没了密林,就能把涯底看得很清楚。
这里其实不大,和薛宁大学的操场差不多,满地断裂的树干混着瘴气,怪异的声响不断传出,嘶吼、挣扎、哀鸣,令人毛骨悚然。
“跟我来。”
她还没看出名堂,就被秦江月牵着往前走。
他银靴生光,所到之处所有障碍灰飞烟灭,薛宁跟着他行走在荆棘之中也如履平地。
她一手被他牵着,一手提着裙摆,目光从时不时落在他脸上,再到完全盯着他没办法移开。
她突然想起原书后期,秦白霄闯出名号,人们已经很少念起潮凝真君,有人故意要让秦白霄心里不舒服,主动在女主面前提起了白月光。
那时秦白霄身边亦有追求者,女主并不与对方交锋,但她和秦白霄是同门,任务都在一起,很难分开,那女子追慕秦白霄,她自然也都看在眼中。
秦白霄自然不喜欢对方,但那女子是潜入魔界的关键人
物,他必须与对方虚与委蛇。
想找他毛病的人就故意拿他陨落很久的兄长来讽刺他:“像白霄真君这个年纪的男修,确实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想来哪怕修剑道,也难免会与我们这等凡夫俗子一样。”
“要我说,最稀罕的还是当年的潮凝真君。潮凝真君哪怕有未婚妻,也谨慎守礼,未成婚之前连见面都很少,整日都忙碌于降妖除魔。他当时也正是白霄真君如今这个年纪吧?大家说,潮凝真君他与我们比起来,是不是不太正常啊?”
秦白霄那时很生气,可又不知如何反驳。
若说兄长不是不正常,那就说他自己有问题。
若说兄长是不正常……怎么可能!他不可能这样说!
兄长是他心中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
权衡下来,倒是自己背负污蔑被师姐误会也无所谓了。
不过涉及到秦江月,不需要他开口,温颜也不会容忍。
原书里秦江月没有渡劫成功,可能直到结局也没回来过,所以温颜是成功嫁了他的牌位。
“亡夫陨落已久,这位道友还记得他,我很感激。”温颜用词客气,但声线冷漠,表情更是染了霜雪,“但若是将亡夫当做谈资与苛责旁人的借口,恕我的剑不能答应。”
她话音落下就宝剑出鞘,从那以后,再无人敢拿秦江月做筏子。
“在想什么。”
薛宁被这询问拉回了思绪,发现秦江月已经没再继续往前走,她望向前方,那是……
满地天生魔死在树杈之上,肢体残缺,身体被断裂的树干刺穿,密密麻麻,但薛宁闻不到任何味道,应该是秦江月做了什么。
她没有后退,反而往前一步,指着缠绕在附近树干上的藤蔓:“那是什么?”
“天山藤。”
是了。
和仙府后山的藤蔓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