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公,我二人还有急事,先告辞了。”乐意起身拖拽起成然,随意一拱手就直接离去,连对方的回礼都懒得理会。
这等看似精明实则愚蠢的人,连现在的局势都看不清。哦,也可能是人家压根
() 就看不上贱民。
傲慢的大贵族。
等死吧!
两人匆忙离去,一回家就赶紧收拾起细软行李,拖着家眷以秋游为名,连夜跑路。
呸,什么跑路,他们只是出去暂避风头。
乐意目光逡巡在自己漂亮的大宅院中,不舍地收回视线。唉,过些时日回来,可能就见不到了,再看一眼。
相比于有壮士断腕之决心,和当机立断之行动力的乐意,成然虽看明白局势,却舍不下这么大的家业,磨磨蹭蹭地开仓往秘密基地运粮,又收拢人手家丁,把收好各个门口院墙,自己就带着一家老小躲在城郊的庄子上。
然后他就听说项梁把来讨说法的佃户打死扔出去了。
成然:啊?
这时候不赶紧安抚,搁这火上浇油呢。
……
项氏的督工拎着鞭子,领着人游走在各处聚居地,身后垒得高高的粮车上全是黄橙橙的稻子。
他家定的收粮日来了,督工正一家一户地收取新粮,一只硕大的斗被放在粮车最显眼的地方,这是收粮是用的量器。
都是一斗粮,但斗与斗之间的差距可大了去了。
大斗进,小斗出。
这只是富豪贵族们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手段。
这本是佃户们习以为常的一幕,但不知为何,看着被堆出稻谷尖尖的斗,他们觉得竟是如此刺目,如此难以忍受。
“管事的,您行行好,就不要冒尖儿了吧,今年收成早,地里没有增产,您给我们多留一口饭吧。我全家都给项氏干了几辈子,就这一次,就这一次,求求您了。”老佃户趴在督工的脚下,一遍遍地哀求着。
他却被一脚踹翻了,粗糙的鞭子劈头盖脸地落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呸!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督工狠戾地目光在一群拖着粮食口袋的人脸上一一刮过,他吐了口痰,“还有哪个想偷鬼少交粮的,站出来!”
他踢踏脚步,来回走动,“主家给你们田种,让你们有一口饭吃,谁知有些人竟然不知感恩,甚至还心生怨恨,埋怨主家没给他一个发财的机会。蛤?你们自己说说,这像话吗?”
“啊?像话吗!”
有人羞愧地低下头,反思起自己的言行,为自己怪罪主家而自责。
要不是给项氏当佃户,他们只能去做没有田没有房的流民,然后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死掉,发烂发臭。
但更多的人是心生不满,本来只需要再等几天,他们也能有翻了好几倍的产量,有明年只种几亩就能养活全家人的优良种子,但现在,全没了!
众人敢怒不敢言,只能看着督工带着刚进家门没几日的粮食扬长而去。
在强大的武力差距下,佃户们所有的不满与愤懑都被压下,聚居地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中。
直到石头村送来了几袋粮食。
石老三与兄弟几个商量过后,觉得这回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多苦了卖身给项氏的石老六几次传回消息劝说,不然也随了大流,哪有今天的好日子。
“给老六送些粮食过去吧,项氏这几天收粮日,每次收粮都卡着饿不死人的量来,以前没有办法,现在好歹让小侄子吃顿饱饭。”
于是就有了石头村背粮过来的一幕。
外人送粮进来,这可真是稀奇。
交完粮食,已经进入农闲状态的男女老少,闲来无事就喜欢凑热闹,这不就正赶上石老三刻意做脸的一幕。
拉开的麻袋口子里露出黄橙橙、圆滚滚的大粒稻子,随便抓一把就是满满的清香。
“这一袋子只需要一小片地,也就占点一亩地的零头。”他可以放大的音量,将话语中的得意传入众人的耳中。
一亩地的零头?!
这么多粮竟只是一亩地的零头?
想象出的画面让他们嫉妒心翻滚。
怪罪不了自己,就只能找个发泄口。
情绪瞬间被点燃。
本来强压下去的愤怒又燃烧起来。
项氏误我!
那本该是我的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