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画了给她看?
陆珍一头雾水。
“公主不问臣为何睡不着吗?”
“为何?”她并未多想。
“因为一个人。”他轻声道。
什么人,她不用问了,她在他眼里找到了答案。
那一刻,心仿佛被什么重物击中一般突然停止,脑袋有些空,忘了思考,等回过神来,心又开始疾跳起来,横冲直撞的,叫胸腔胀痛。
陆珍垂下眼帘:“你转过去。”
傅越依言转身。
陆珍的脸上浮起了红晕。
又低头看一眼那张图,她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原来他喜欢她。
为了她而睡不着。
陆珍心头泛起了甜,可很快又疑惑傅越之前的所作所为。
既喜欢她,为何之前又停止写手册呢?叫她好气。
陆珍拿起笔,在图中傅越的脸上添了两笔胡子发泄。
画完了,轻轻塞给傅越看,故意气他。
傅越:“……”
自己被画成了老人。
不过,陆珍喜欢就好。
他在画的左下角添了一盘点心,一盘果子,又送了回去。
拿吃的来赔礼道歉了。
陆珍轻轻哼了下,小声道:“到底为何之前不写手册?”
他没回答。
等到听完课,侧过身低声道:“怕喜欢上你以后难以抽身。”
陆珍的脸一热:“现在不怕了?”
“大不了一死。”
“……”她啐道,“尽胡说。”
两人声音很小,陆瑜一点听不清,问道:“姐姐,你跟傅哥哥在说什么?”
“没什么。”陆珍起身离开了春晖阁。
陆珝猜到二人应是和好了,微微一笑。
春去秋来。
傅越被天子授予京卫指挥佥事四品官一职,隔日便要上任。
最后一次在春晖阁听课,他回望了陆珍好几次。
她亦轻触他后背好几回。
见二人难分难舍,听完课,陆珝便拉着陆瑜先行离开,将整个春晖阁让给他们。
傅越道:“我会尽快请求圣上赐婚。”
陆珍道:“万一父皇不准呢。”
父皇母后都很疼她,她是故意这么试探傅越。
傅越早有打算:“如此,我便自请去北地,为大越开疆拓土,”他拉起陆珍的手,“我一定会想尽办法的,只要可以娶你,当然,这于我来说,原也是心之所向。”
陆珍心头一沉:“你真想去打仗?”
“想。”
她手指一下收紧:“我不想你受伤,你也不必去北地!”
他笑了:“是你问我,要如何解决的。”
陆珍噎住。
傅越指腹轻抚她手背:“公主,人固有一
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若公主真喜欢臣,也当接受臣的想法。”
陆珍一阵难受,睫毛颤了颤道:“还不如不认识你!”她年幼时就听母后说,傅越定会学兵法,将来会是个将军,可不知不觉竟仍是喜欢上了这样的他。
“你讨厌死了,”她嘟起唇,“大越并未有战事,你还惦记打仗,你就不能起了战事再去打吗?”
看她要哭了,傅越只好道:“我并未说现在就去……好好好,等打仗了我再提,好吗?”
“你自己说的。”
“嗯,”他看着她的樱唇,“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他凑近了,轻轻说了句。
她脸红了,捶了他一下,半响低声道:“傅哥哥。”
他浑身酥麻,忍不住吻上了她的唇。
两人皆是初次亲吻,身子都不免一颤。
陆珍是女子,更为害羞,被傅越碰触了几下唇角,双腿便开始发软了,整个人往下滑去。
他揽住她的腰,将她慢慢拥入怀里。
“珍儿,下次我再见你,不知得何时了。”他满满的不舍。
陆珍也不舍,可她羞于说那些话,只是任他亲吻,手不知不觉抓紧了他的衣袍。
窗外乌金西坠,晚霞仿佛醉了一般,有种浓烈的红艳。
有情人终成眷属,月末,陆景灼下了赐婚诏书。
金玉良缘,天作之合,无人不羡。
最为欣慰的当然是楚音,她依偎在丈夫怀里,笑着道:“我现在真没什么遗憾了。”她此前还是有点担心的,幸好女儿女婿的缘分深,哪怕被她改变了相识相知的过程,结局仍没有变。
陆景灼道:“珝儿,瑜儿还要择妻呢。”
“他们俩的妻子,我并未瞧见过,择他们喜欢的便好,”楚音搂住男人的腰,“非要说遗憾,我只遗憾我们没有早些认识……圣上,要是我们也像珍儿跟女婿那样是青梅竹马就好了。”如果在青州时就互相喜欢,那该多好。
陆景灼对自己这一点还是了解的:“阿音,朕十一岁的时候不可能喜欢你……应该也不会搭理你。”他小时候比木头还木头。
楚音捶他:“讨厌,都不会骗骗我。”
他揉揉她的发髻,笑道:“好吧,朕会喜欢你的。”
他十一岁时,楚音七岁。
那个时候的楚音大抵是比女儿还要可爱吧?陆景灼想象了一下,如果楚音对他撒娇,或许真会喜欢?他的真实想法稍许有了些动摇。
不过,昨日已逝,唯有当下可珍惜。
他建议道:“阿音,将母后,珝儿,珍儿瑜儿请来吃晚饭吧?”
“好。”楚音当然答应,忙去吩咐宫女。
不多时,三个孩子一起到了坤宁宫,叫着“父皇,母后”,朝他们快步而来。
楚音张开了双臂。
陆珍跟陆瑜扑到她怀里,陆珝身姿笔挺,保持着储君沉稳的气度。
孩子们长成了各自最好的模样,是父母最大的安慰。
楚音与陆景灼相视一笑。
殿内饭香扑鼻,宫灯璀璨,一家六口围坐,无尽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