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毁坏大半的声带,艰难地重复着广播中的内容:“……血清……血清……二号研究所……不,不能破坏……工厂,守住工厂,守住工厂!”
“孔时惟。”
守夜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维持着寻找声源的动作,诡异地将上半身转向走廊尽头。
祁攸从阴影中走出,他身后是敞开的配电室大门:“你是孔时惟?”
听到祁攸口中的名字,守夜人仿佛陷入极度混乱,浑浊的眼瞳不住晃动。
“孔……时惟……啊………”他低下头,看着破烂衣服上的名牌,半晌,缓缓转过头,用那双不甚清明的眼睛仔细打量着祁攸,“你……你是谁?”
看到被抓住瘟疫鼠王,守夜人下意识抓住铁链,嘴里呜咽着低吼:“清洁队!你们是清洁队!”
清洁队……不行……不能让清洁队靠近!清洁队的人会认出他,清洁队的人会绞杀怪物!
怪物!不能死!
祁攸注意着守夜人的变化,开口道:“我们……”
考虑到NPC的身份,祁攸没有使用玩家,而是斟酌着换了一个说法:“我们只是误入的幸存者。”
“至于你的名字,”祁攸关掉嘈杂的收音机,一边朝守夜人的方向走来,一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蓝皮记录簿,“我在这里找到的。”
守夜人执着于收音机中的消息,而这消息又跟清洁队和感染有关,祁攸便想到了门卫室里的出入记录簿。
他记得守夜人的工作服上绣着一个“孔”字,孔并不算是很常见的姓氏,出现重名的概率并不大。
这样想着,祁攸便从百宝戒里拿出记录簿,果然,在最新的记录中找到了“孔”姓的名字。
孔时惟,26岁,2053年第一批跟随清洁队进入长风汽车厂的七十九人之一。
除此之外,祁攸还在二十年前的记录中,同样找到了一个姓孔的男人,孔永祥。
守夜人的样貌虽然被头发遮住,可不论他的身形还是声音,都不是中年人的样子,也就是说,他不可能是二十年前在这里工作的孔永祥,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答案。
他是孔时惟。
守夜人的神智恢复几分:“不是清洁队?”
祁攸肯定道:没错。”
“不过,”祁攸指指记录簿,“以这上面的数据来看,厂区里至少还应该有四五百人。”
出入记录簿只记载到了清洁队最后一次离开,也就是最后一次异常发生时,在这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外出和进入记录。
如果守夜人真的是记录簿上的孔时惟,那么剩下的人呢?他们去了哪里?
“人……唔……”守夜人猛地抱住自己的头,像是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其他人……死了……都死了……”
祁攸和陆九州对视一眼。
“死了?他们为什么死了?”
守夜人手指绷紧,尖锐的指甲在甲壳般的皮
肤上划出一道道裂缝:“死……为什么死……”
渐渐的,所有感知都逐渐消失,孔时惟脑中,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念头:“饿……饿……”
饿……饿……好饿……他在哪里……他为什么这么饿……
眼前是一片黑暗,窗外充满窸窸窣窣的抓挠声,这声音……是到处抠寻食物的老鼠。
隔离区,对了……他在隔离区。
几个月前,一场怪病爆发,很快整个A市便完全沦陷。
所有感染者几乎无法撑过三天,为了让幸存者存活下去,研究院派出清洁队在城市内击杀怪物,“清理”出相对干净的隔离点。
废弃许久而人迹罕至的长风汽车厂旧址,就是其中一个隔离点。
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城市外围的隔离区域并不安全。
可他们没有选择,在这里,他们至少还能通过捡来的物资,交换研究院定期送来的食物和药品,至少还能勉强活下去。
然而天不遂人愿,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清洁区域内出现了怪物,外出拾荒的队员遭到了攻击,回到隔离区时,好几个人已经出现了感染症状。
糟糕的是,这其中就有孔时惟的妻子,不幸中的万幸是她熬过了感染前三天,可以被接到研究院继续治疗。
混乱的记忆停在妻子虚弱的面容和与他紧紧交握着的双手上……
之后发生了什么……
感染者继续增多,不能让感染者伤害其他幸存者,他们只能“处理”感染者……
再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