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葵想了想:“你也吃,我也吃。”
萧复理解的:“你一口,我一口。”
约莫是考得累了,林子葵回到别苑,冲完澡就有些犯困,但还是坚持着去拜访了老师,同他议题。
他将会试考题和自己写的文章,原原本本地攥写了下来。
薛相不免夸道:“文采斐然,言之有物,惊才绝艳!”
林子葵:“老师谬赞。”
“是不是谬赞,考官有眼睛,你啊,就等着看!”
会试考卷封存好,送到了礼部,誊录官用朱笔抄录后,再由考官分别阅卷。
庞襄那一考场,自然是由礼部官员,特意送到他爹庞尚书的手里。
庞尚书点点头,不错,儿子庞襄的考卷,虽然错漏几个字,但几乎将他写的文章全部默写了下来,文字老辣简练,针针见血!提名会元也不足为怪。文章是他亲手写的,庞尚书自然能一眼识别。
将儿子的试卷放在一旁,下一张考卷,第一句话,入目便让庞大人眼前一亮。
庞大人一行一行地往下看,越看越是吃惊,越看越是骇然,连忙翻到了第一页,看考生朱卷上的编号,继而去找原卷弥封遮住的姓名籍贯。
林子葵,淮南考生。
“这才是奇才,这才是会元啊!”他情不自禁赞道。
有林子葵的奇文在前,庞襄写的东西,一下变得黯淡无光。
四周的大学士考官,都跨房一窝蜂挤来看,纷纷赞道:“好文,好字,好学问!”
这样的奇才,自当为朝廷重用。可等庞大人视线瞄到了庞襄的卷面,却是脸色突变。
那庞襄,岂不是做不成会元了?
刚从国子监调上来的文大学士,嘴里念叨着“林子葵”这三个字。
“如此耳熟,这,这是不是那个淮南来的瞎子?”文晟礼忽地想起来了,这个林子葵,原先和他如今的夫人肖婷,是有过一段婚约的。
再观庞大人脸色,文晟礼自作主张,凑在庞大人耳边道:“大人,下官认为不妥。”
“文大学士,你认为有什么不妥,你要说什么?”庞大人还在琢磨如何是好,要不,真让林子葵做这个会元?
可又不甘心呐,庞襄就考这么一回,那是多光耀门楣的事儿,虽然摄政王说了不许徇私舞弊,可考场上还有锦衣卫当监察,庞襄可没有当场作弊。
庞襄只是提前背了□□罢了。加之庞襄的考卷如此出色,庞大人就算避嫌不阅卷将之落卷,别房考官看见此等考卷,搜检落卷时,也难免将其取中。
文大学士说:“这个林子葵啊,要不,将他刷下去,要不让他中个中不溜的排名。”
庞尚书气炸了:“你看他写的文章,你自己看,怎么将人刷下去?!”
“这个林子葵,下官对他有印象,是淮南解元,身患眼疾,怀才不遇。虽身残志坚,
可他那眼睛,分明不能入朝为官,就算到了殿试上,也会被陛下所不喜的。加上他考卷上,可不完全尽善尽美。”
庞大人:“如何不尽善尽美?你没长眼睛?”
“大人且瞧这一句,‘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之宇,文以载道也。’”
庞大人:“这句怎么了?”
“大人看,这‘宇文’二字相连,而这‘宇’字,却无端多了一点,这是不是居心叵测?往大了说,就是蔑视朝纲啊!”
庞大人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瞧。
“誊写的‘宇’字果真多了一点。”庞大人伸手一摸,指腹竟然还残留朱笔墨迹!
他抬头望向文大学士:“你加的?”
“不不不,怎么是下官呢,下官只是看见了,林子葵的文章思想有问题,如何能判会元呢?”
经过所有考官一致商议决定,林子葵的文章被判了落选。
有阅卷副考官惋惜道:“摄政王和赵王有旧怨,这‘宇’字平白多一点,岂不是影射一山二虎?咱们看见了,也不可能当做没看见,若是一张试卷惹怒了那位千岁爷,这么好的苗子,就当场砍头了。”
所以经过十天不眠不休的阅卷,最后送了三百份筛选出来的朱笔卷,到了摄政王的御书房里,等他钦点选出其中贡士。
萧复坐直了些,一张张地翻过去,他见过林子葵离开贡院后,回来攥写的会试文章,将内容记得很清楚。
可三百张逐一翻阅,根本没有他的文章!
林子葵的考卷呢?
以他的才华,怎可能不在这三百人之内?
难道他的试卷被人拎出去了?萧复脸色当场难看了起来:“梁洪,让庞卓那个狗奴才给本王滚进来!”
庞尚书闻声不妙,立刻滚了进来,磕头跪在了地上:“微臣叩见千岁爷,千岁爷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