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究:“既然刚才许太太已经强调过只有一位幸运客人,那么这位客人出现了,饺子应该就没问题了,反而不吃可能会导致不好的事情发生,毕竟副本强调的是‘年夜’。”
刚才那位愉悦值严重下滑的微秃中年男,对别的玩家而言,简直就是负责扫雷的倒霉蛋。
虽然年饭里的“雷”已经扫除干净了,那位突然来访的纸人也暂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但祁究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副本的恐怖之处——
许太太口中所谓的“幸运”降临,其实是通过杀死一个玩家的做法,来换取一位象征家人的纸人回家。
许太太要想家人团聚,就必须有玩家做出“牺牲”。
但令人不寒而栗的矛盾之处就在于,副本的主线任务是帮助许太太实现愿望,帮助其家人赶在年十五之前回家团聚。
而团聚的代价就是玩家的死亡。
现在还不知道许太太具体有多少位家人,他们又要通过“牺牲”多少个玩家换取副本主线的达成……
祁究很在意十五这个数字。
假设一天死一位玩家,他们一共十六人,而从除夕到年十五相隔了十五天,这难道只是巧合吗?假如不是巧合,是不是就意味着最后只能留一位玩家活下来?顺利完成这个副本主线任务的玩家必须“杀死”另外十五人?
……这难道是个相杀副本吗?
最令祁究感到担忧的是,他相信此刻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推测到了「玩家死亡」和「纸人回家」之间的关联,这会让原本相安无事的玩家们变成相残相杀的关系。
对祁究而言,玩家永远是比规则与npc更恐怖的存在,因为规则和npc是稳定的,但玩家象征着无数变量。
墙上的挂钟敲响了七下,时间来到了晚七点。
“啊呀,时间过得真快,该看晚会了。”许太太掀开旧窗帘改造的电视罩子,打开了这台年代久远的电视机。
“滋、滋滋…”电流不稳定的声音在碗筷碰撞和咀嚼声中回响。
灰色的屏幕渐渐变亮,黑白雪花噪点填充了整个屏幕。
所有人都停下手头动作,目不转睛盯着噪点跳动的电视屏幕——
只见雪花噪点渐渐聚拢、电视机的呈像变得清晰,屏幕上出现了一男一女两具纸人,这两具点了睛的纸人站在颜色饱和度极高的纸扎舞台上,脸上裂开僵硬得渗人的笑。
很显然,这两具看起来十分阴间的纸扎人是电视晚会的主持人。
电视里传来的声音尖锐得令人头皮发麻,主持人的声音像是故意被调成引发人类不适的音调——
“在这美好的夜晚,我们相聚在一起,回顾一年的生活,我们无不感叹时间的飞逝,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我们可以忘却烦恼,忘却离别和死…死亡…死亡…”
电视屏幕突然闪了闪,噪点在主持人脸上闪烁、蔓延,又在转瞬之间恢复了平静。
纸扎人主持人继续说道:“本次晚会将为大家带来精彩的节目和表演,让我们在欢乐中迎接新年的到来!”
“在观看晚会之前,请您务必确认家中环境是否适合观看晚会!!!”
“第一,为了保证晚会的观赏质量,请您必须切断电视以外的所有光源,必须在黑暗环境下观赏晚会;
第二,必须保证观看晚会的人数为偶数,否则将招致(哔哔哔——”
电视里突然传来不和谐的消音声,屏幕同样也卡顿了两秒,雪花噪点密密麻麻聚集在纸扎人主持脸上,形成一个斑斓怪诞的笑容。
卡顿数秒后,纸扎人苍白僵硬的脸重新出现在屏幕上,这次镜头拉得更近,这张五官模糊的纸人脸被成倍放大。
“第三,观影过程中请务必避免负面情绪出现,您的情绪将极大程度影响晚会的信号,信号不良将导致晚会播放中断;
第四,无论任何情况出现,请记住,千万不能中断晚会的演出,否则将会引来‘夕’的诅咒;
第五,观演过程中请配合晚会节目表演,适时发出笑声和鼓掌声,晚会表演人员期待观众的反馈与互动,即使您不在现场,我们依旧能感受到您的情绪与行动;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观看今晚的晚会,祝大家新年快乐,阖家幸福!”
雪花噪点再次浮在屏幕上,坐在餐桌前的玩家们瞬间懵了,由纸人主持晚会的场景过于诡谲,色彩浮夸僵硬的纸扎舞台背景,让人联想到风格怪诞的赛博喜丧。
而且这些观演规则令人细思恐极,它给人带来的恐惧感是难以名状且密不透风的,来自于对现实认知的失序感和错乱感,这比未知更能唤醒人类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无助。
不过比起恐惧,众玩家此刻已经开始慌忙对照规则与现实的符合度——
“等等,刚才主持人提到过必须保证观看晚会的人数为偶数,对吧?现在我们有十五个客人,加上许太太是十六人,可那位…它到底算不算是观众呢?”有位玩家指了指坐在席上名叫念念的纸扎人,小心翼翼问道。
他这问题抛出来后,所有玩家都不约而同看向那位静默不动的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