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个人物品的青年拍了拍祁究的肩膀:“祝你好运。”
这下整间房只剩下祁究自己一个人。
整理完失踪前员工留下的线索后,祁究将他的物品归置打包好,连带着两袋垃圾移除房间,又从储物箱里取下新的床单被套,把原先被人睡过的榻榻米整套都换了下来。
待他将一切整理收拾干净,逼仄的屋子焕然一新,看上去舒服多了。
很快夜幕降临,温泉场来了很多男性客人。
胡乱吃了两个温泉馒头充当晚餐的祁究开始忙碌起来。
中年女人分到他手上的是一副代表成熟艳丽女性的「万媚」能面。
祁究有些意外,中年女人解释说,温泉场中的工作人员虽然都是男性,但为了突出「郁之汤」的特色,分配给工作人员的能面都是女性角色。
“在这条游街上,男性帮工都必须佩戴女面才不显违和,”中年女人咯咯咯地笑,“而且这种略显诡异的反差感,反而更让客人感到新鲜呢。”
祁究不动声色戴上「万媚」能面:“我明白。”
他的工作很简单,只需要给汤池中的客人送酒水点心、准备浴衣毛巾、以及递送客人们指定的其他物品,但由于人手实在不足,客人多的情况下也是忙得飞起。
但借工作之由,祁究也得以穿行在浓雾弥漫的汤池中。
他发现女汤中的「惊蛰」池整个被竹篱围了起来,入口处挂着一把锁,锁上系了个「待清理,闲杂人等勿近」的牌子。
每次祁究拿着客人的物品经过「惊蛰」池,在浓郁的硫磺味里,总能闻到似有若无的腥味和腐臭味。
就像是肉类腐烂的味道。
待夜已深,温泉场的客人少了,祁究绕到「惊蛰」池附近打算一探究竟。
透过围绕在汤池旁的竹篱,祁究隐约可以看到汤池内的情形,但由于夜里雾色浓郁,严重阻碍了祁究的视线。
但他能明显感觉夜越深,池水腥臭的味道越发浓郁,几乎浓到硫磺味都压不住的地步。
提在他手里的鬼火竹灯也烧得噼啪作响,说明附近有活动频繁的怨气存在。
祁究想起之前在汤池里遇到的污秽物……有没有可能,这些遇害的员工、以及那位污秽物生前都是在汤池中被杀的呢?
挂着「待清理」牌子的汤池是没来得及处理的杀人现场,或许出于某种原因,温泉场的负责人、甚至高桥家的决策者在包庇这位在杀人犯。
祁究想得入神,待他注意到逐渐靠近的木屐声时,为时已晚,对方已经站在离他很近的位置——
“你是新来的员工吧?”身后传来郁子小姐似笑非笑的声音。
祁究微微一愣,他迅速调整好情绪转过身。
“晚好,”祁究朝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郁子小姐微微躬身,不动声色地回答她的问题:“是的,我今天刚入职「郁之汤」。”
他用余光看向郁子小姐,此时此刻的郁子小姐还未变成神社里那幅“裂口花魁”的恐怖模样。
她脸上涂的很白,嘴唇却潮湿猩红,身着花纹繁复的长袍,脚上穿着黑漆桐木制成的高下駄,发髻高高盘起,如众人描述般美艳。
但祁究见过更惊艳的男花魁,此刻看郁子小姐内心实在掀不起任何波澜。
郁子小姐收起笑容,犀利的目光将祁究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开口说:“入职时负责人没告诉过你,挂着「待清理」牌子的温泉汤池不要靠近吗?”
“难道,你在寻找什么吗?”郁子小姐的声音冷了下来,祁究敏锐觉察到她身上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看来,这位花魁小姐比「郁之汤」的工作人员更明白其中规则呢。
但作为异乡人的他,在规则限制下没办法用道具攻击游街上的原住民,如果遇到危机只能灵活变通、另寻他法……
祁究心思转得极快,他看了眼自己道具栏的库存量,迅速有了应对的办法。
“是的,”祁究不动声色地回答,“刚才我看到有一只灰色的猫过来了,怕它误入汤池,就过来寻找,一时没留意就来到了这里,实在抱歉。”
之前那位苍白的中年女人就提醒过,有一只灰色的猫咪经常从「郁之屋」过来玩耍,所以郁子小姐肯定也知道小灰猫的存在,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猫,”郁子小姐扬眉,突然咯咯咯地笑,“最好是这样,否则……”
她话音未落,被围住的温泉池后就传来祁究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喵喵喵~”
郁子小姐登时愣住,眼睁睁看着小灰猫从浓雾里跳了出来。
就在刚才,祁究偷偷兑换出了吸引猫咪的小鱼干。
“喵喵喵~”
在看到小灰猫的刹那,郁子小姐脸上的阴冷瞬间化开了,她蹲下身子朝小灰猫张开双臂,示意猫猫到她怀里来。
但路过的小灰猫只看了她两眼,就毫无兴致地刷开脑袋,撒开腿心无旁骛地朝祁究所在方向蹦跶去。
于是热脸贴了冷屁股的郁子小姐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小灰猫迫不及待地对这位新员工“投怀送抱”,甚至扭着圆滚滚的屁股朝对方撒娇。
祁究用掌心不停撸小灰猫的脑袋,声音里毫不掩饰的满足:“是很可爱的猫咪呢。”
郁子小姐:“……”这么多年了,她从未见过这小东西如此粘人。
她有些许失落,但很快又扬起眉毛,兴味盎然地朝撸猫的祁究看去:“这是郁之屋的小灰,我很少看到它这么亲近人,除了……”
郁子小姐话说到半又吞了回去,祁究撸猫的动作也微微一顿。
“猫咪是您养在郁之屋的吗?”祁究故意问道。
郁子小姐愣了一瞬,随即摇头:“不是我,是……上一代花魁。”
上一代花魁?原来如此。
面具下的祁究扬起唇角,原来那家伙的角色是前代花魁呢。
“但他已经不在了……”郁子小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望。
祁究故意做出一副没见过世面、傻乎乎的模样,追问道:“诶?他离开郁之屋了吗?去了哪里?”
郁子小姐突然冷笑:“花魁能去哪里?要么死了,要么消失了,要么嫁人了。”
“但他是不可能嫁人的……”她又补充了一句。
祁究:“为什么?”
他明知故问,那位男花魁怎么嫁人呢?谁也不敢把他娶回家。
郁子小姐皱起眉头,不耐地看过来:“你不觉得你的问题太多了吗?”
“抱歉,是我话多了,”祁究朝郁子小姐微微鞠躬,“那我不打扰您了。”
他正欲抱着小灰猫离开,郁子小姐突然开口——
“等一下。”
郁子小姐突然叫住了他。
祁究脚步顿住,他转过身微微颔首:“请问有什么我可以为您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