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春眠爬上张雁回的后背,两人换掉湿透的脏衣服,团起来塞到塑料袋里,挂在伞柄,蒋春眠单手举着,另只手扶着张雁回的肩头。
“我重不重?”
张雁回脚步平稳,锢住她大腿的双手紧绷,似乎不受自己的控制,传递回的触感如同火苗窜进大脑,烧得他神志不清,他眨眨眼睛,盯着乌黑的水渍,摇摇头,“很轻!”
他默默在心底补充,就算再多吃很多,他也可以背得动。
蒋春眠抿着嘴笑起来。
她闻到一股清香的味道,眼神四处乱飘,见张雁回没发现她的心思,就悄悄地垂头凑近他的后颈。张雁回垂着头,脖颈弯出优美弧度,细白肌肤滑腻精致,隐隐透着股缠绵蛊惑的香味,她用力嗅闻几下,随后就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没发现少年被黑发遮掩的耳根染上一片绯红。
“哗——”
张雁回身形一晃,抬脚踩进水窝,水花四溅,溅了两人满身。
他连声道歉:“溅到你了吗?”
蒋春眠说没事,她的裤脚湿了,举着伞的手晃动的同时,暴雨再次淋了两人,她看到张雁回的黑发贴在额头,雨水沿着发丝落到他的脸上,她没忍住笑出声,“又湿了!这伞还不如不打呢。”
说话的过程中,她打了个喷嚏。
扶着张雁回肩头的手指轻轻点了两下,说道:“张雁回,你家就在附近吧?我想借用你家解决一下现在的状况,”她伸着胳膊到他面前,给他看**的袖子,“这样穿着不舒服。”
张雁回:“......不行!”
他的胳膊猛然僵硬,后背有热源传递到他的胸腔,怦怦怦的心跳声有片刻的凝滞,面容紧张又无措地盯着横到面前的胳膊,被暴雨淋湿的衣服滴落水液,那声喷嚏响在耳边,他内心纠结撕扯,最终还是被担忧占据神志。
张雁回垂着眼,盯着地面泛起波澜的泥水,睫毛彻底湿透,在视野前方结成薄薄的水雾,他说道:“好......我,我带你去......”
蒋春眠嘟着嘴直勾勾盯着他的后脑。
什么啊!她以为两人如今算是朋友,要是不把他当成朋友,她才不会让他背,更不会主动提出到他家里清理,这些都是朋友间门独有的信任和依赖。
可她没想到张雁回会拒绝,他前一句拒绝的那样彻底干脆,后面就算再补充也能听出话语间门的勉强......
蒋春眠:“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吧。前方就是公交站,你把我放下来,我坐公交回家!”
“别......”张雁回垂眸,略显窘迫地说:“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淋湿了不及时处理会感冒的,只是、只是我没有收拾,怕你到那里不习惯。”
蒋春眠咧着嘴笑起来:“我家也不收拾的,我不嫌弃,我还要谢谢你给我提供躲雨的地方呢!”
张雁回背着她穿过一条紧窄的巷道,映入眼帘的是紧凑的破旧楼房,和街道边肆意歪躺的垃圾桶,各种垃圾堆叠在垃圾桶上,溢到桶外,垃圾桶周围的地面像泥沼般脏乱。
路过一家挂着彩灯的理发店,装扮美艳的年轻女孩斜倚在门边,屋檐滴落的水痕溅到她的胸口,她不管,撩撩头发对着张雁回笑道:“小帅哥,带女朋友回家?要不进来理个头发再走吧!”
蒋春眠满心震惊!
她频频回头去看,透过玻璃门,只看到里面有张椅子,再往里看到有块红布垂下来挡住里面的情景,在女孩站立的对面,有家同样的理发店,中年女人躺在躺椅上,笑嘻嘻地骂道:“张家那小帅哥是要考大学的!谁要跟你混一起啊?有事没事别惹人家,我看不惯。”
蒋春眠扭着身子,伞面斜了都不知道,雨水顺着倾斜的伞面顷刻间门灌到张雁回的脖颈里,他被凉得瑟缩起来,无奈地说道:“别看了。”
“啊,”蒋春眠回神,凑到他耳边询问:“她们是......”
张雁回耳根发烫,微微偏头躲开,“就是你想的那样,别乱看,别搭话,前面就到了,我们......”说话间门他的眼前忽然漆黑,蒋春眠捂住他的眼睛。
“你也别看。”
“好。”张雁回透过指缝观察路面情况,喉间门压抑着笑意。
直到路过最前面那家挂着彩灯的理发店,蒋春眠才将手拿下来,在他耳边耳提面命道:“我们是学生!要以学习为重,虽然周围的环境充满诱惑,但是你要坚守住,要锻炼自己的意志力,只有自律的人才能赢得最后的成功,你知道吗?”
“嗯。”张雁回背着她往楼上爬,到门口的时候,摸出钥匙敞开门,红着脸回答:“我没有乱来的。”
开灯。
映入眼帘的是干净整洁的房间门,房间门内的摆设一览无余,破旧的沙发、掉漆的餐桌椅、发黄的瓷地板,老旧的电视机,角落里垂着布帘,布帘下方露出床脚。
蒋春眠来的时候做好准备,她知道张雁回的家庭条件可能会差点,他又是男生,家里的状况可能会很乱,但没想到和她设想的天差地别,很干净,就算是老旧掉漆的家具,仍然能够看得出住在这里的人的精心维护。
蒋春眠拍拍他的肩膀,“把我放下来吧。厕所在哪里?我想换一下衣服。”
张雁回给她一指,搬了凳子到厕所里面,当着蒋春眠的面将凳子擦拭干净,垂着眼睛解释道:“你的腿脚不能站立,坐在椅子上吧。手机放在你旁边,我把电话号码输给你,要是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去买衣服。”
他拿过蒋春眠的手机往上输号。蒋春眠叫住他:“不要再买了,我穿这件就行。”
张雁回:“还是不要了,都已经脏了,你放心,我出去的时候把门锁好。不会有人进来的!”
他撩开布帘,床底拖出木箱,拿出一部老年机塞到口袋里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