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的手松开。
张静姝离开令她战栗不安的怀抱。
程水南偏开头,垂眼,睫毛挡住眼底的情绪:“我现在的状态,很难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张静姝,你快回去吧,我必须要离开。”
“怎么会,突然这样呢?”
“是人鱼的成熟期。”
——啊,发|情?
张静姝这才发现程水南的状态不对劲。
与其说他的衣服是被雪花打湿的,不如说是他身体分泌的水液增加,短短的几分钟内,以肉眼可察的速度,他的额头、脸颊、脖颈,但凡是露出来的地方,闭合的毛孔犹如吐露花蜜的蜜腺,水珠覆盖在皮肤,眼神也因此变得涣散。
城市的空气无论是何时何地,总有股混浊的汽车尾气的味道,寒冷的天气加剧了在室外呼吸的不畅。但是此刻,张静姝却觉得自己被包围在花朵里面,四面八方涌来的甜腻香气让她头晕目眩。
味道有问题。
她无暇去想。
此刻,她陷入了某种难以自拔的恶劣的情绪中。
程水南现在的身体状态,他自己也说过了无法控制,如果放任他离开——
以他目前处于成熟期的身体状况,碰到有其他心思的人,或者如愿回到海洋,遇见了同为人鱼的同族,他们会结合吗?
你不担心他的安全状况,竟然害怕他会属于别人。
张静姝这样想。
程水南隔着衣服碰上她的手腕,企图把她拉起来。
张静姝却没能让他如愿,她揪住他胸前的衣服,程水南被她拽得往前踉跄,勉强稳住身子,没有把她压倒。他额前碎发被水液打湿,凌乱遮住眉眼,显得美丽诱惑。
“张静姝,松开我......”
“不行。”
张静姝凑近嗅他的味道:“这是你成熟期散发的味道吧?闻起来很香,肯定有其他的作用,你告诉我,这些香味有什么用处?是不是用来蛊惑人心的......”
程水南急忙反驳:“不是的!我没有!”
张静姝:“那是做什么的?”
程水南避开张静姝近在咫尺的目光,屏住呼吸,尽量稳住摇摇欲坠的理智:“我,我不清楚,我不知道。”
“你骗人,肯定有问题。”张静姝说。
程水南现在的样子看起来难受极了,想要贴近她却不敢,离开也不行,她的双手正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他被她扯得模样狼狈。
泪睫颤抖,红唇微含。
张静姝的手指更紧地抓住他:“我跌倒了,可疼了,站不起来,你得抱我。”
程水南狐疑看她眼。
张静姝坐在地上。
程水南为难道:“张静姝......我我不敢碰你......”
张静姝双手松开,环住膝盖:“那就让我继续坐在地上,你走,还站在我面前做什么?快走吧。”
程水南的目光久久地落在张静姝的脸上,仔细地充满审视地盯着她,完全搞不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已经很明确地告诉她,他现在处于成熟期,他甚至胆大到冒犯她,让她感知自己难堪的欲念。
张静姝的气味充斥在空气中。
他没有挣扎太久,绷紧了脊背,如同脑海绷紧的神经,打横抱起张静姝。摸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在抱起她的瞬间,她的胳膊自然而然地揽住他的脖子,如同抱起一颗热气腾腾的火球。
不敢想,不敢看。
......
张静姝仰头,看到圆月。
就像那日救他出仓库的月亮,清亮、明丽。
程水南的怀抱坚实有力,粘稠的水液透着浓郁的鱼腥味,继而是更加馥郁的甜香。
指腹悄咪咪地摸了把,怀抱着她的双臂猛地发颤。
“张静姝,别乱摸。”
张静姝嗯了声,果然没再乱动。
回到家里,程水南把张静姝放到沙发上,转身想要离开。
“我的腿瘸了,身体也不知道跌坏没有,你放下我就走,之前说的那些喜欢的话都是假的吧?”
程水南一声不吭,找出药箱,拎着半跪在她面前,低着头就是不看她。
“你的裤子......”
张静姝红着脸,挑眉:“怎么?要脱掉吗?”
程水南含糊地嗯了声。
张静姝正在思考要不要脱,她也是害羞的,不过程水南比她还要紧张,她就显得游刃有余了。
他的脸红的像是煮熟的螃蟹。
半跪在她的面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双手攥着膝盖处的裤子,攥得皱巴巴的。
还没等张静姝想好该怎么做,他却猛地起身,眼瞳凶狠幽怨地盯着张静姝,只几秒钟的功夫,在张静姝愣神的时候,他朝着门口跑去——
变故发生在瞬间。
程水南软倒在地,那两条曾让他生出期待的双腿,眨眼间,撑破松垮的运动裤,零散的裤子碎片挂在黑亮的鱼鳞,那条硕大的布满滑腻黏液的鱼尾取代双腿,鱼鳞似乎变得更加的坚硬。
它们比起紧张羞涩的程水南,显然不知道该如何控制情绪,察觉到张静姝的注视,闭合的鳞片微微张开,落在地面的尾鳍高高扬起,似乎想要触碰她,却苦于距离太远无法实现。
而程水南,则宛若失水过久的鱼,放弃挣扎般躺着。
张静姝跳下沙发,蹲在他身边。
“怎么突然......”
张静姝的手刚刚摸上他的鱼尾,就被鳞片夹住。
程水南抬眸,水光满溢的眼瞳含着卑微的祈求:“别碰我。”
张静姝的手没拿开,她心里想,明明是鳞片自己动的。
“去浴室。”张静姝看他确实很难受,收起逗弄的心思,挽住他的胳膊往上提,却被他带倒在地。
鱼尾压过来,潮湿粘腻的气息隔着衣服渗透肌理,张静姝的耳边响起裂帛声,垂眸往下看,发现是他的尾鳍,那张宽大柔软的尾鳍,竟然生有尖锐的骨棘,轻易地划破衣服,割开一道长口。
皮肤骤然暴露在空气中。张静姝打了个颤。
程水南紧皱眉头,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他清楚地知道鱼尾在做什么,可控制不住,他只能紧紧攥着手,指甲掐进掌心,刺痛感勉强维持理智。
鱼尾圈住张静姝往胸膛拉,他的双手却抵在胸前,仰着头使劲往后退。
“张静姝,求求你,离开我......我忍不住的。”
卑微的、哀求的、含着浓烈欲、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张静姝仿佛陷入呆怔,又仿佛只是在思考,她什么都没有做。视线落在程水南涨红的面上,他的眼瞳越发混浊,仰着头,修长、白皙的脖颈,如同引颈高歌的天鹅。
人鱼在成熟期散发的味道,绝对是有问题的。
可是张静姝很确定,她现在是清醒的。
就算真的是被蛊惑得心神荡漾,那也是她心甘情愿。
——为什么要拒绝他呢?
程水南犹在哀求着她离开自己。
张静姝则被鱼尾卷着,贴向他的胸膛。
程水南浓密的卷发铺满地毯,犹如洁白宣纸打翻的墨汁,张扬肆意地染透纸背,缠绕住她的发丝。
他想要远离的气味,却越发浓郁的在面前绽放,他不懂他都说了要她离开,她为什么还要......还要凑过来?
睁开眼,视线朦胧。
张静姝坚定的目光撞入眼底。
她问:“程水南,你很难受,我可以帮你的。”
“不、不要你帮,离我远点。”
张静姝的手指软软地搭在他的胸膛,就像那天冲进仓库,问他要不要离开的样子,犹如明亮的光线撕裂黑暗缝隙,他感受到温暖、善意,和来自她的诱惑。
“程水南,说实话,你想要我做什么......”
程水南抿唇不语,犹在挣扎。
张静姝充满耐心的声音响起:“我现在做的事情还不够清晰明白吗?我想过了,我不会再喜欢上其他的人,我不信任他们,他们的爱意在我看来虚伪又短暂,可是......我愿意相信你......”
“其实我很自私的,如果没有办法得到全部的爱,我宁愿一分都不要的,但是,你可以满足我的要求的,对吗?”
是的、当然。
程水南重重地喘、息。
混浊幽暗的视线亮起微光,却害怕这是他的幻觉,内心纠结痛苦,又想要放纵自己,听凭内心的想法——
张静姝就在眼前。
还在挣扎什么呢?
蛊惑的声音再次响起:“程水南,我可以帮你的,你现在很痛苦,你确定想要我离开你吗?”
张静姝做势推开鱼尾。
“不......”程水南寡白的指尖攥住她的胳膊,抬眸,潋滟着水光和祈求,“不要离开,你帮我。”
张静姝凑近他微张的唇:“怎么帮?”
鱼尾缠住她,他往前凑:“张静姝,你亲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