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5 章 舌战(2 / 2)

张澎:“???”

……不是,我要是做到这些,早就封圣了,何以还要在此受你一介楞头青刁难?

……这小子好生不讲武德!

见他一时无言,谢拾乘胜追击:“革新肥料可使粮食丰收,革新农具可使农人省力,革新兵甲可令武备完善,将士沙场少流血,闺中妇女少流泪,革新诸般工艺,能使大齐借技术之利敛尽诸国之财而养万民……此为小道,吾不知何为大道也。”

“……”

他说的实在太有道理,以至于天子都开始若有所思。而张澎心中警惕拉到最高。

——妖言惑众,妖言惑众啊!

与之一党的阁老王载赶紧来接力。

他对谢拾印象倒是颇好,当初谢拾的策论被打入二甲时,王载甚至一度颇为惋惜。

尽管欣赏其才华,奈何彼此立场不同,王载也无可奈何,他沉声提醒道:“谢修撰,你失礼了。张阁老历任四朝,德高望重,谢修撰焉能如此咄咄逼人?”

谢拾:“???”

……最先挑事的究竟是谁啊!

不对,站在其他人的立场,张澎身为阁老的确有资格教育他,倒是他不乖乖接受指导,反而顶撞阁老,的确是堪称不敬。

李岱突然插话道:“到底是少年人,年轻气盛,敢与当朝阁老坐而论道。想当年我与谢修撰一般大时,气盛尤甚其十倍。”

说着,他捏着胡须笑了起来。

谢拾冒失的举动一下子就被他解释成了年轻气盛,与阁老坐而论道——既然是论道,谈什么身份高低?且大道小道之说本就是张澎率先提起,若是不能在道理上说服后辈,反而以势压人,那才没有道理。

天子紧跟着点头,一幅乐见其成的模样:“谢修撰虽不及弱冠,学问却是极好的。朕当年要是有这样的本事就好喽!”

什么本事?牙尖嘴利,堵得大儒无话可说的本事吗?明晃晃的拉偏架令张澎心中无比气闷,一时间对谢拾此人愈发警惕。

朝堂上有了一个何万年成天蛊惑天子还不够,再来一个加强版何万年,那还了得?

堂堂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儒家大宗师的好苗子,怎么就迷信起了歪门邪道来?

他怎么都得把这根歪苗掰正回来!

张澎当下提起儒家老生长谈的话题,无非就是“仁德”,仿佛只要天子带头守仁德,天下效仿,自然四海升平而无忧患。

至于依靠奇技淫巧富国,都是歪门邪道!商贾之流可以如此,一国之君岂可为之?

言罢,他顺便以《大学》之言总结道:“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故而孟子有言: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义与利从来不是非彼即此。”谢拾却拒绝偷换概念,“倘

若不仁不义之辈反而大富大贵,才是世道败坏而大道不存。我以技艺革新之利,使仁义君子可以发家,不至穷困潦倒,黎民百姓得以安身,仓廪实而知礼节,张阁老以为此非大道乎?()”

说着,谢拾摇头长叹一声,吐出印象深刻的八个字:“空谈误国,实干兴邦!?()『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诚哉斯言!”

一旁的天子与四位阁老都呆住了。

言简意赅,精准打击!

万万没想到谢拾攻击力能这么强。以至于本来还想维护学生却发现自己毫无用武之地的次辅李岱这会儿甚至有闲心在脑中翻找:哪本典籍上提到过这八个字吗?他怎不知?

至于一直企图革新变法的首辅何万年,几乎大赞一声说得好。

……似这种只知守着祖宗规矩的朽物,可不就是空谈误国吗?拦着别人做事,也不见他做出什么!

“你、你!”张澎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这般不知礼数的小辈,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指着谢拾的手都在抖,最终只能愤然甩袖,恨恨丢下一句:“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

这句话依旧出自《大学》,意指君王一旦专门致力聚敛财富,必然是受到小人影响。而这类人好利而无德,一心投君王所好,若其为官,长此以往必为祸国家。

作为从小熟读的第一本经典,谢拾只听了一句话,便回想起整段话的意思,只觉无语:什么辨不过就攻击人品的无能狂怒行为!好歹也是为政之人,竟如此幼稚!

他本就不是将四书五经奉为圣典的迂腐书生,当年读书时都敢拿着自己认为不对的地方向老师发问,当然不会受什么影响。

谢拾毫不客气地拿天子当盾牌反驳道:“张阁老以为陛下不能明辨是非乎?”

……他是小人的话,欣赏他的天子岂不就是昏君了?你张阁老不会是对天子有意见罢?

谢拾一句话堵住张澎的嘴。

张澎顿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他正要向天子请罪,一直在旁边放任二人你来我往的天子,见堂堂阁老被一介年轻人气得失去风度,及时出言道:“罢了。今日只议互市之事,余者不论。”

天子一言落定,一切顿时翻篇。

谢拾也知道今天已经足够胆大妄为,堪称畅所欲言,想要实现目标不能急于一时。

他将心中翻涌的遗憾暂时压下,一正衣冠,以备天子问策。

说到与草原诸部互通有无之事,这个建议无论天子还是几位阁老都以为可行。

于是谢拾大胆提议:“与南燕王庭达成和议后,为表诚意,我大齐可遣使者随元穆一行,正好趁机一探草原诸部之虚实。”

——顺便暗中筛选合作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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