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1 / 2)

归鸾 团子来袭 7616 字 17小时前

李垚拄着拐道:“休要自乱阵脚,不过是裴贼使诡计一时小人得势。”

说罢又吩咐侍卫带李洵先下去歇息片刻。

李洵被侍卫搀扶着,还记挂着范远的伤,道:“范帅身上的毒,军医也束手无策,需尽快赶回忻州地界召请名医……”

看过范远眼瞳和舌苔的老者起身道:“取黄花地丁、半边莲各两钱,生甘草半钱,赤芍、泽泻各一钱,煎服个两三日,毒素便可清了。”

李洵这才注意到了老者,见对方虽须发皆白,身形却并不佝偻,一双眼更是神光内敛,有种超脱尘世的逍遥之感,瞧着明明和善,却又有一股迫得人不敢与之直视的威严。

李洵想到李垚去王梁山请的那位故友,顿时激动起来,近乎语无伦次地道:“您……您是尉迟老将军?”

尉迟跋笑道:“老夫卸甲之时,你应还未入仕,竟认得老夫?”

一听老者这话,李洵更是狂喜,脑中紧绷了一路的弦骤松下来,道:“您虽在明诚祖称帝前便自请了归隐,但谁人不知,大梁的半壁江山,都是您一手打下来的?”

尉迟跋听得这话,面上的笑却不甚明显地收了收。

李垚则对李洵道:“你带守义下去歇息片刻,先照着这方子抓好药,给守义煎服一帖后便继续赶回忻州,留两千人马与我即可。”

守义是范远的字。

李洵刚觉着尉迟跋听完他那夸赞后的反应有些奇怪,一听李垚此言,当即也顾不上思索那怪异之处,急道:“万万不可,令公!裴颂此番亲自率兵追击我等,加上窦建良那狗贼手上的陈军,已是不下五万兵马,意在屠了我等前线梁军后,继续南下,直取蔽于太阿山后的三州一郡啊!”

他说出那个惨然的事实:“两千人马守在瓦窑堡,也阻不了裴颂大军多久,令公和尉迟老将军万不能有任何闪失,日后替公主再次北伐,还需倚仗两位,你们随范帅一道先避回忻州,下官在此多拖延些时间!”

说到再次北伐,他声音里已透露出些些许哽咽。

温瑜初时一定要夺下忻、伊两州和陶郡作为坪州北边的屏障,就是因为太阿山脉将这三府遮蔽其后,可阻北方兵马南下的攻势。

李垚道:“从瓦窑堡到忻州还有两日的路程,要想不被裴颂撵上,瓦窑堡至少也得撑上半日。”

李洵刚欲同他保证什么,便听他继续道:“此战最重要的,却是必须狠挫裴颂的势头。”

李洵怔怔望着他。

李垚看向北边天际,满是褶子的眼皮下,因苍老而灰翳泛蓝的瞳仁里藏着叫人看不清的神色:“你也说了,裴颂亲率五万大军南下,是为了打散前线梁军后再取太阿山后的三州一郡。他敢抛开北境战场如此行事,说明北境战场上必然也发生了什么我们还不知的变故。”

“守义重伤,窦建良叛降,又被裴颂一路猫戏老鼠般追赶,底下的将士们,还有何士气军心?即便侥幸逃回忻州了,也不过是把惶恐带回后方

的梁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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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瑜以联姻换来梁、陈两方结盟,陈军却在前线叛降裴颂,还捅了梁军刀子,消息一旦传回后方的梁营,那三州一郡必然也会狠狠震荡一番。

甚至对南陈的不满,或许都会演变为对温瑜的不满。

而任何势力一旦内部有了嫌隙和隔阂,再一受外力打击,只会崩成一盘散沙。

这也是裴颂有自信率兵南下的缘由。

还有一个隐患则在于,若是魏岐山在北境的战场也当真失势了,届时裴军势头更甚,梁军军心和士气只会更加溃散,谈何再抵挡裴颂?

李垚见李洵怆然不语,便知他已明白各中利害关系,道:“除了我们两个老东西,这天底下也无人能在此阻裴颂,再叫他狠摔个跟头了。你们回到后方梁营后,担子亦不比我二人轻,如何重整军心、士气,布局再次北伐,都不是易事。”

李洵听得老泪纵横。

李垚继续道:“梁营不能散,即便伐裴颂攻回洛都已无望,为了公主的安危,也要把这班子撑下去。若有那么一日,大梁重归吾主,黄土之下,勿忘撒杯薄酒祭告就是了。”

那白发苍苍的老者,嘱托的最后一句话是:“仲卿啊,我便把公主托付与你了。”

李洵双手执拢,一揖到底,心痛如绞地哽咽唤出一声:“令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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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遮蔽了日头,风吹得城楼墙头上的旌旗猎猎作响。

李垚和尉迟跋站在女墙前,李洵带着范远和大梁残军回程的军队已行远,李垚说:“老东西,看来我请你出山得不是时候啊。”

尉迟跋捋须笑道:“依我看,正是时候。”

两个老友相视一眼,具是一笑。

过了会儿,李垚仍是感慨万千地道:“可惜不能再叫你见上一见吾主了。”

尉迟跋道:“只不知其音容,但已算见过。”

李垚诧异朝老友看去。

尉迟跋说:“能在败局之下博弈出南境的三州一郡,又能得这般多贤臣拥护,何不为帝相?”

听得老友这话,李垚拄拐笑开,再看向南方群山时,脸上的褶子都舒展了许多,只是眼中藏了些作为长者的遗憾和浅哀。

“你说大梁气数未尽,我信。”尉迟跋继续道。

“在这时候叫你打听到我行踪,大抵就是天意。”

“天意要我再护这大梁最后的气数一程。”

李垚心下百感交集,最终只道出一声:“谢了。”

尉迟跋笑说:“谢什么,这也是我一手打下的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