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工作要紧。
入目是一个与一楼截然相反、看来明朗整洁的小房间,与安室之前来过的几次并无什么不同。
角落摆着一张床,对面是书桌及一台老式电脑——电脑用于连接组织的内部服务器,而抽屉里会准备一些应急药物与火器。
安室先注意到的是桌面上摆着的两本书。
他凑近细看,一本是大名鼎鼎的《人间失格》;另一本则看着更旧些,被翻得几乎开页,是他从没听过的漫画。
安室搜了一下后者,只在网页上找到一些陈年的讨论。
据说,漫画的作者年纪轻轻便因无法维持连载,放弃漫画事业回老家开麻将馆了,漫画也从此没有了后续。
……总之,看起来只是两本被随手拿上来的旧书。
安室没有再动它们,转而检查起墙面和柜格内的摩擦痕,并从其中拈出一撮质软而无漆的木屑。他猜测这来自于运输文物常用的木箱,但并不能肯定,只先放进了塑封袋里。
再然后是电脑——然而,使用记录也被仔细地清理过了。
眼看着没找到太多有价值的信息,安室扶了扶帽檐,长出一口气,视
线落在地板的缝隙上。
从一进屋开始,不仅是狐狸,连他也在空气中捕捉到了一丝极轻微的腥臭味。
而现下,他看着那缝隙中残留的深色污渍,慢慢皱起了眉。
思索片刻后,安室回身关了灯,从口袋中掏出了鲁米诺喷剂。
黑暗之中,荧蓝的光斑自脚边开始浮现,零零碎碎,并不算多,但断续之间指向了一个方位。
安室的脚步最终停在储藏室门口。
他还记得老板说这里有些损坏——是哪种损坏呢?
安室的唇角向下压了压,然后伸手握上门把。
开门的一瞬,埋在他胸口、似乎早已经睡过去的狐狸忽然像被打了一拳似的,激烈地挣扎起来。
“……怎么了?”
安室皱眉低头拉开外套,试图安抚往外猛蹿的狐狸。
灯还关着,他看不太清楚什么情况,只觉得拉拉链的手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像被什么缠住了似的。
而于此同时,由于里外气压差,已经扭开的储藏室门被一股烈风猛地吹开,腥臭的气味向安室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抬起胳膊遮挡。
下一秒,窗帘被风掀开。
透过肢体的缝隙,安室看见,一束月光下,狐狸一跃而出,恰好拦在他的面前。
它顺滑的背毛散开着,月华如露水一般在其上流淌,而那股同时吹来的烈风便如摩西面前的红海,敬畏地绕开了一人一狐。
……当然,从流体力学的角度来说,这不是不可解释的。
总之,“神性”的感叹只在安室的脑内闪过了半秒,便连带那句莫名其妙同时出现的“我是稻荷神使”一起被安室抛到脑后。
几乎狐狸落地,风也息了。
安室打开手电筒,先注意到扭头泪汪汪看着他的狐狸。
“……”
安室看看它耳边明显缺了一撮的毛,又看看自己夹克外套的拉链,尴尬地从锁扣中抽出一抹橘红。
“你看,你刚刚也抓伤了我。”
他叹了口气,压低声音,一边薅回狐狸,一边讲道理,
“这下算扯平了。”
狐狸呜咽一声,不知是自闭还是什么,老老实实地蜷了回去。
解决掉这个小插曲,安室向空荡荡的储藏室内也喷洒了血液测试剂。
这回呈现在他面前的东西是真的出乎意料了。
一个……法阵?
-
在暮色彻底降临时,安室带着一袋木屑、几张疑似神秘学仪式的摄影、一只缺了毛的狐狸,心事重重地离开了这间气氛压抑的屋子。
他将钥匙归还给书店老板,插着兜回到了车上。
事情确实比他想的复杂,已经不好用单纯的文物倒卖来解释。
那种法阵不同于安室所知的任何宗教符号,但纹路之间的重叠可以看出,仪式举行了不止一次,并非即兴而为。
如果这次和组织勾搭上的是什么西洋邪|教……
安室想到这里,心下发沉,连带头也觉得有些轻微的眩晕——是在屋子里呆太久缺氧了吗?
于是他打开了车窗。他的车速向来是很快的,风汹涌地冲了进来,而傍晚还显得清淡的花香在此刻变得格外浓烈,甚至让人有些作呕。
安室半眯起眼,眼睁睁地看着前方的路灯由清晰的光点,逐渐晕开、交汇。
——近距离接触恶灵的影响,果然还是出现了。
郁未看着安室慢慢地陷入了昏迷。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踩住了刹车。
白色的马自达缓缓停到了路边。
郁未用爪子拍了拍他,未果,便翻出对方兜里的手机,拨通[三重野]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