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紧咬着唇,拦住了他:“世子,您去那里做什么?”
“我要去找冷山雁问个究竟,我不相信沈黛末就这样死了,她怎么会死了呢?!”孟燕回声音颤抖,语气里藏满了不安。
“世子。”丹枫跪在他的面前,说道:“世子,我知道您不相信娘子出事,但是主君此刻因为受了惊难产,主屋里满是血腥,您就算去了又能如何呢?主君他也不能回答您啊,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什么?冷山雁他?”孟燕回不敢置信。
“所以世子,您千万别去淌这一趟浑水,主君什么脾气您还不知道吗?您要是去了,说不定他还会迁怒于您。再者,这消息来得突然,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咱们切等着,明日就会真相大白。”
丹枫仰头劝道,嘴上因为之前被冷山雁下令大板子留下的伤痕还未完全褪去,在烛火之下显得十分难看。
孟燕回六神无主地坐下,沉默地流下了一颗泪:“若我还能行走就好了,我就可以骑马出去,不会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丹枫柔声劝道:“放心吧世子,娘子她吉人天相,神明会保佑她的。”
*
安静的长街之上空无一人,唯有月光依旧明亮皎洁,清脆的马蹄声不停的在青石板上回荡着。
查芝来到丰家(),也不顾得礼仪?()?[()]『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开门见山就询问沈黛末收否阵亡的消息。
没头没尾的消息,差点再次把丰家祖父吓晕过去。
丰家祖母也是被查芝这一通没头没尾的质问给弄懵了:“我才收到黛末在璧城大捷的消息,如今大军正在返回途中,你们从哪里得知的消息?难不成黛末在中途被人埋伏?”
查芝无法回答,她本来也是一通雾水。
丰家祖母觉得这件事有诈,但不论真假,都需要弄清事情的源头,她立刻派出人手去探听消息。
查芝在丰家这里没有得到沈黛末阵亡的消息,那就是好消息,她着急赶回去告诉白茶,让冷山雁顺利生产。
但就在她骑马折返途中,她看见了一支铁骑朝着她奔来。
月光之下,银白色得盔甲清冷似霜,寒光凛凛,哒哒的骏马冲开了长街上氤氲湿冷的雾气,出现在她面前。
查芝瞪大了眼睛:“娘子?”
沈黛末勒马,沉声问道:“你不在宅子里,在这里做什么?”
“娘子您没事?”查芝激动地滚下马,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沈黛末听。
说完,查芝心有余悸道:“幸好娘子您回来了,谣言不攻自破。不知道是哪个贼人故意传播的消息要故意扰乱城中军心构害您。”
“不是害我,是害雁郎。”沈黛末捏紧了缰绳,声音清寒入骨:“封锁宅院,彻查消息传递的源头,天亮之前,我要知道是在内宅作乱!”
说完,沈黛末焦急奔向府宅。
“是。”查芝跪在一旁,马蹄溅起的几点清泥打在她的脸上。
*
主屋之内,浓重强烈的血腥味,仿佛让人置身于恐怖的屠宰场。
冷山雁躺在一片血泊之中,在他的肚子下侧,白皙的肌肤上裂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里面不断有东西蠢蠢欲动,像要从里面破肚而出。
助产夫不断地焦声催促道:“郎君,用力啊,再用力一些孩子的头就出来了。”
冷山雁的头上手上都被施了针,纤细的银针扎在他冷白的肌肤上,随着他因为疼痛而颤抖痉挛的身体而不停的颤抖着,在烛光之下,折射着冷冷的光,仿佛疾风骤雨不断地抽打在他身上。
冷山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都是呼气多而进气少,沉重的令人心惊,好似每呼吸一下,就会将肺部原本储存的空气挤榨一些,直至他再次喘不上气窒息而死。
“白、白茶、”
他沙哑着嗓子,布满红血丝的眼眶越过众人看向他,眼中满是渴求。
白茶声音带着哭腔:“公子,娘子还是没有消息,但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消息都说消息是从内院里传出来的,内宅的男人哪里知道外面的事,一定是假的,啊、我已经看见了小姐的头了,您快用力啊,娘子回来看到您平安诞下孩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可如果没有沈黛末,这些孩子还有什么意义。
() 冷山雁痛得打了一个寒颤,浑身都是黏腻的汗水,他的身体已经从最开始的仿若撕裂,骨头被挤压错位,到现在已经快没有了知觉。
他神情恍惚地想着,想象着往后失去了沈黛末的日子,瞬间眼球就像被什么东西灼伤了一样,痛得几乎要将他的眼球熔化。
他根本不敢想,他这两世活着的意义不就是她吗?
这上辈子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直到沈黛末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他如惨烈酷刑般的日子才有了一点温暖,他终于活得像一个人,他所有的温柔和爱意都毫无保留地给了她一人,如果她死了,就等于将他也杀死了。
不如就这样带着孩子一起随她去了,一家人在地下团聚。
对,就现在,他还能追得上她。
他无声地握紧了拳头。
“郎君怎么不用力了?快用力啊,不然孩子会在产道里被憋气憋死的。”助产夫大喊道。
冷山雁的呼吸已经轻得微不可闻,痛苦已经彻底消失,纤长的淡睫几乎已经被汗水和泪水泡得又湿又软,湿哒哒的垂坠着,遮挡着他狭长上挑的眼尾,身体冰凉得像一块躺在床上的死物。
“公子?公子?!”白茶惊恐地尖叫道。
冲进房间的沈黛末听到白茶的惨叫声,差点跌倒在地。
“雁郎?”
她冲过去,被大夫和下人拦住:“娘子,产房血腥,您不能进去。”
“滚开!”沈黛末一把推开他们。
“娘子?”白茶一脸震惊的看向她,随即激动地对濒死的冷山雁喊道:“公子,娘子回来了,您快看啊,真的是娘子回来了。”
冷山雁微微放大的瞳孔,不可置信地看向沈黛末,滚烫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溢了出来,好像一把水做的刀子,切割开了他美艳又哀恸的脸。
“黛、黛娘......”他颤抖地向她伸出手,微弱的声音哽咽着,带着委屈的哭腔。
“我回来了,没事了,他们骗你的,我好好地一点事也没有。”沈黛末扑过去,一把将他抱在怀中,亲吻着他被汗水濡湿的额头。
“郎君,再用点力,快啊。”助产夫焦急地催促道。
冷山雁靠在她的怀中,粗重痛苦的喘着气,但身体在极度的大喜大悲中已经彻底没了力气,只有无穷无尽的剧痛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不行了,郎君没力气了,这样子真的会父女俱亡的。”助产夫喊道。
沈黛末神情一紧,看着他身下触目惊心的裂口,更加拥紧了他,不断地在他耳边说道:“雁郎你听到了吗?再用点力,我知道你没有力气了,但你一定要撑住,就当是为了我......你要是死了,我也就回去了......我们再也没有以后了,我还会跟别人结婚,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不止有苍苍,我家里还一直在给我张罗合适的联姻对象......我会跟其他人结婚生子,生同衾死同穴......”
沈黛末的语气颤抖着,温柔地像水母的毒刺,精准得刺痛了冷山雁原本已经麻木的神经,他的手臂紧紧抱着沈黛末,仰头望着她,泪水不断地涌出,哀伤又可怜的望着她。
他模糊的泪眼里仿佛已经看见了另一个男人,靠在沈黛末的身边,和她过完幸福美满的一生,而沈黛末在儿L女绕膝,温柔夫郎的陪伴下,渐渐的忘记了另一个遥远世界里的他,出于本能的嫉恨与占有,让他的身体渐渐有了力气。
助产夫惊喜地大喊:“出来了,出来了!恭喜娘子,恭喜郎君,是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