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立马被装得鼓鼓囊囊,将仅剩的那枚寒酸硬币淹没在糖果海洋。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种富有与慷慨震撼,病房里所有人一时陷入无声的寂静。
“呃,谢谢你?”栗山阳向觉得医生看起来好像更讨厌他了,“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就像大津五和说的那样,枡空优似乎不太听得懂日语,但她扯了扯栗山阳向的衣角,指向病房门口的方向。
所有人的视线像受到指引一样立刻转向门口。
松田阵平刚好从外面推开门,被这万众瞩目的待遇惊了一下:“你们在做什么?”
“我想……”栗山阳向说,“她要
带我——或者是让我带着去什么地方?”
目暮十三显然是位和善又好说话的警官,在被莫名其妙的展开惊了一下以后,似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离谱的事实,甚至还帮他们打开了房门。
下一刻,栗山阳向就知道枡空优的目的地了——女孩拽着他的衣角,毫不犹豫地跑向他位于隔壁的病房。
途中,她甚至又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险些又一次平地跌倒。
看起来是跟自己的腿不太熟。
栗山阳向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惨淡——他以为枡空优是想起什么线索,而不是……
而不是把嫌疑人的名头往他身上挂的啊!
如果是在几个小时之前,栗山阳向会毫不犹豫地推开门,但现在……
即便没有回头,他都能感觉到身后几人热切又好奇的视线。
松田阵平抱起双臂,不忍地移开了视线。事到临头,他也没办法啊。
“看来枡空小姐想到您的病房里去,栗山先生。”大津医生道,“您为什么不开门呢?”
潜台词非常明显,不愿意开门,是因为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栗山阳向叹了口气,低下头,枡空优漆黑的瞳仁里正莫名浮现出几分期待。
所以,果然还是很讨厌警察啊!
在其他人开口前,他上前打开了自己的门。
寂静的阳光照进空无一人的病房,若是此刻躺在病床上,就能照着暖洋洋的阳光,享受一个惬意的午后——前提是病房地板没有浸泡在浅红色的水里。
目暮十三呆愣在原地。
或者说,除了知情者和枡空优,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目光在地上十分可疑的、像是混了血的水与青年之间徘徊。
“栗、栗山先生……”目暮十三愣愣地扶着他的帽子,“警方可能必须要搜查一下这间病房……”
栗山阳向微微侧开身子,展示出顺从的态度,脸上同时浮现出温和无害的微笑:“我知道了,诸位轻便吧。”
他决定这之后的几个小时里把这个笑容焊在脸上。
大津五和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这位医生现在似乎又释然了,他的视线很快离开青年,转向他的病人——
“枡空小姐。”他一愣,就要上前阻拦,“请不要乱动现场的物证……”
“那不是什么物证。”栗山阳向道,“那只是我今天早上闲着无聊随便乱画的……”
他忽然停了下来,在大津五和反应过来之前,以一种极其敏捷的速度绕过医生与警察,来到桌前。
枡空优正握着他留在桌上的那支水笔——她握笔的姿势也很古怪,并不是持笔,而是把笔当一根木棍那样握在掌心。
但即便是以这样一种古怪的姿势,她仍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一串字迹。
栗山阳向沉默地看向纸页。
纸是他从诊室顺来的废稿纸,上面画着一般人看不懂的尖角、弧线与公式。
其中有道公式只有一半的内容——他在写到这里时放下了笔,打算出门做个检查。
现在,这后面多了几个字形别扭的填充。
——刚好将这道公式原原本本地补充完整。
补全这道公式的女孩站在椅子上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她这样做了很多次,但没有一次这样让人感到不同寻常。
“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我觉得应该先将他单独隔离出来。”大津五和这样说着,牵着枡空优的手将她带开,“您觉得呢,目暮警部?”
目暮十三苦恼地挠了挠头,刚想说什么,跟在他身后的松田阵平先开了口。
“交给我吧,警部,我来看着他。”他打了个哈欠,“就当是假期加班。”
在医生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他走到青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离开我的视线,知道吗?”
借着动作的遮挡,松田阵平迅速压低声音:“你发现什么了?”
栗山阳向脸上还挂着他决定焊上去的微笑,那双蓝灰色的眸子却透出十分的冷静。
“帮我个忙。”他同样压低声音说,“我得看看枡空优的病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