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望人家相信什么呢?”他往骆驼背上压下最后一根稻草,“你变小,还是我诈尸?”
工藤新一:“……”
……
雨还在下,一时半会没有停下的趋势。
街边稀少的路人要么打着伞,要么将公文包或是衣服举在头顶,行色匆匆地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在这种情况下,很少有人有闲心观察身边经过的路人,更别提发现对方身上的绿夹克其实不够合身。
“袖子有点短。”青年评价道,“不过还可以凑合。”
男孩裹着卫衣帽子从他胸前冒出一个头:“别挑了,不然你要穿着那件全是血的大衣招摇过市吗?”
他口中的那件大衣此时被从里面翻过来,掩去有血迹的地方,不起眼地搭在青年臂弯。
他裤子上的血迹没有那么多,再让雨水与泥巴这么一盖,几l乎已经看不出破绽。
“是是是,多谢你了,工藤小朋友。”栗山阳向随口敷衍,从兜里摸出一颗糖塞给对方,“你家还有多远啊?”
工藤新一抽了抽嘴角:“我对那种哄小孩子的糖没兴趣——而且,我已经十七岁了,才不是什么小朋友!”
栗山阳向:“未成年小鬼,你以为17岁就不算小朋友了吗?”
他的发丝被雨水打湿,湿哒哒地贴在脸边。工藤新一抬起头看了一眼,在对方脸上找不到丝毫岁月的痕迹。
“不过才二十来岁而已。”他小声嘀嘀咕咕,“装得那么成熟。”
说话间,青年已经在两扇铁门前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门牌。
“到了。”工藤新一的注意力被转移开,“这里就是我家,钥匙在夹克的口袋里,铁门没锁,你直接——”
踩着水奔跑的脚步声在两人耳边响起。
“呼、呼……”
街角转角跑出来位头发花白的地中海老头,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站在隔壁门前气喘吁吁地摸钥匙:“这雨怎么下得这么突然,真是累死我了……”
忽然转头看见两人,老头不由愣了一下:“你们是什么人啊,怎么站在新一家门口?”
他不记得工藤家有
个长这样还带孩子的亲戚啊?
栗山阳向静默片刻,工藤新一扶着过大的兜帽,露出那张和他小时候完全相同的脸:“博士,是我啊!”
-
“你是说,你们云霄飞车那起案件里就有两个打扮得一身黑的嫌疑人?”
“没错,但那个案子的确与他们无关。他们两个在凶手被捕后就离开了。”松田阵平问,“那个小孩真是这么说的?”
“游乐园的保安发现尸体的时候,那孩子就趴在受害者旁边。好在他只是晕了过去,除了头部受到重击之外,身上没有其他伤口。”伊达航道,“他说就是两个黑衣人打晕了他。”
松田阵平不置可否:“黑衣服不能算作典型特征,但那两个人看起来的确不像普通人……可以回去再查查。”
说完,他敏锐地觉察到伊达航脸上的犹疑:“有什么疑点吗?”
“疑点就在那个孩子身上。”伊达航苦恼道,“他拒绝承认自己是个六岁小孩,还坚持说自己是个高中生,很难说是惊吓过度、还是头部受到重击造成的影响……”
松田阵平:“……”
死掉的受害者,和在案发现场很可能目睹线索但没办法正常沟通的小孩。
忽然感觉这个情况有点熟悉是怎么回事。
“我们几l乎在游乐园里问遍了,也没找到可能目击到凶手的游客——可能是潜在的目击证人已经离场,也可能是凶手具备优秀的反侦查意识。”
伊达航最后总结道:“那孩子目前是唯一目击到凶手的证人,但是否采纳他的证词,必须经过谨慎考量。”
两边办的不是同一件案子,但因为地点相同,恰好碰上带人到处询问线索的伊达航。
两起案件的线索竟然还产生了联系,目暮十三干脆就帮忙一起问了问。
最后当然也一起回来了。
松田阵平思索着没有说话,从停稳的警车上下来,却发现警视厅内的气氛有些诡异。
“发生什么事了?”目暮十三疑惑地问。
“目暮警部!”被拉住的警察行了个礼,“警视厅失窃了!”
目暮十三表情一肃:“什么?!都丢了什么东西?”
“丢了,呃……”对方卡了一下,“一位受害者的尸体。”
目暮十三:“什么受害者?”
警察:“就是……”他的目光落在目暮十三身后面露好奇的伊达航身上,顿时道,“伊达警部补,您回来了,丢的就是您那件案子的受害人!”
伊达航当场愣住:“啊?”
松田阵平:“……”
忽然有种很微妙的预感。
-
“所有出入口的监控已经排查完毕,没有发现任何可能成为嫌疑人的对象。”
说话的警察面露难色,这个结果意味着什么?
那个偷尸体的贼要么就是动作巧妙地避开了所有的监控,要么……
要么就是对方大摇大
摆地从正门混进来,又在没引起任何人怀疑的前提下将尸体偷偷运了出去。
无论是那种可能,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除了尸体,还有丢了其他东西吗?”目暮十三问。
汇报的警察一时语塞。
伊达航已经有所猜测:“证物呢?”
“也……都没有了。”对方艰难地说,“但是对方不知道我们已经为物证拍过照留档,那些照片都还在。”
物证也没了啊。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是凶手的阴谋,带走受害者尸体,又偷走物证,但是……
伊达航费解地托着下巴,那些杂物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吗?
还是有什么他没想到的指向性线索?
这边,目暮十三还在确认:“确定所有入口的监控都排查过了吗?内部的呢?”
“只有解剖室附近的一个监控拍到了一点影子。”对方将画面调出来,“但我们对照过他的特征,根本没在其他监控里找到相似的人。”
几l人凑近去看,但由于现有技术限制,视频的画面根本算不上高清。
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仿佛夹着什么东西似的从镜头下一闪而过。
伊达航忽然想起什么:“证物都还在原处,那个孩子呢?”
现场的警察俱是一愣。
其中一人悚然一惊:“不会也被那人带走了吧?”
另一个反驳道:“不可能!按理说,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已经是个严重的负担,对方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再带走一个孩子?之前为了找尸体乱了一段时间,说不定他自己跑回家了。”
警视厅里没有血迹,嫌疑人也没有将分尸的时间和机会,但去询问附近的商户,对方也表示从没见过一个挎着大包或是拎着编织袋的男人。
所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目的又是什么?
伊达航百思不得其解,转头忽然发现某位朋友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对方正背对着他,低头盯着桌子上的东西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走过去,伊达航才发现,对方看的是那些留档的物证照片。
“有什么问题吗?”他说着叹了口气,“虽然说是证物……唉,不怕丢脸地说,我是一点没从上面找到线索——甚至没找到能证明那位受害人身份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他得知物证丢失的时候,感觉十分费解。
受害者的尸体和身上携带的杂物……
如果的确是凶手干的,对方有什么必要偷走这些东西?
难道上面真的存在什么他没发现的线索?
松田阵平没说话。
他一张张地切换留档的物证照片,从第一张看到最后一张,再从最后一张看到第一张。
这照片里的墨镜……
还有香烟与打火机……
甚至那一堆彩色的糖……
——都真的好·眼·熟啊。
“
嘿。”伊达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只见对方冷笑一声,抱起双臂:“说不定是尸体自己长腿跑了呢。”
伊达航:“……哈?”
“开玩笑的。”松田阵平若无其事道,“对了,那小孩之前坚持说自己是谁来着?”
-
“这……”阿笠博士挠着后脑勺,“如果不是听到新一亲口告诉我,我肯定是不会相信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效果的药物。”
“如果真的不存在就好了,那我也不会被害得变成这样。”
工藤新一一边整理领结,一边用余光瞥向旁边正擦拭着潮湿发尾的青年。
还好他父母出国前,有几l件他爸没穿过的衣服留在家里没带走……
还好他小时候的衣服也还没扔。
这种鲜明的对比让工藤新一的眼神立即残念起来。
“变小是好事。”栗山阳向慢悠悠道,“否则你现在就已经死了。”
阿笠博士附和道:“是啊,新一,能捡回来条命就不错了……”
顿了顿,趁着青年转身的功夫,一老一小立刻凑在一起耳语。
“你确定他可以信任吗,新一?”阿笠博士压低声音问,“你变小也就算了,但他……”
诈尸这种事,比变小还要玄幻啊!
工藤新一有些莫名其妙:“但我的确亲眼见过他诈尸的那一幕,说不定也是因为那种毒药?让人陷入假死状态然后再恢复什么的……”
在自己真正变小之前,他肯定也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是……
可是他都变小了啊!
阿笠博士有些一言难尽:“我不是说这个……”
虽然这件事听起来也很离谱就是了!
“新一,我的意思是那个组织非常危险,我们得保守秘密。”他蹲在对方面前严肃地说,“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让他们知道工藤新一还没有死这件事……”
工藤新一脸上的表情忽然凝滞住了。
阿笠博士:“怎么了?”
“我猜,应该是因为他已经把这事告诉警察了?”栗山阳向插嘴道。
阿笠博士:“……”
工藤新一:“……”
半晌,他虚弱地开口:“至少他们没人当真,还觉得我的头被那些黑衣人砸坏了。”
“不对。”他猛然睁大双眼,“你听见我们说话了?”
栗山阳向抱歉地指指耳朵:“我的听力有点太好了。”
末了,他又礼貌地问:“需要我先捂上一会儿,给两位留出点私人空间吗?”
“有效果吗?”工藤新一木着脸问。
栗山阳向的回答很严谨:“我也不知道?”
变小的名侦探仰着头看了他半晌:“至少你应该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虽然你见到警察就想跑,但我不记得在通缉令上见过任何和你相似的脸,也确定你现在的容貌没有任何伪装
。”他冷静下来,逐一分析道,“还有你的手,两只手上都没有茧子,证明你并不具备从事某些危险职业的技能。”()
“而且,在这件事上,你和我一样都是受害者。”工藤新一最后补充,“如果你和那些人是同伙,在警视厅附近就可以把我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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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注意到我的头上的伤口不能随便淋雨,帮我戴上卫衣的兜帽。”
栗山阳向感动地给他鼓了鼓掌。
终于有人明白这回事了,他真的是个良民啊!
自觉这掌声是对他推理的认可,工藤新一松了口气,爬上书房的椅子。
“你也是觉得那两名黑衣人可疑才跟过去的吗?”
他在跟踪那位大块头黑衣人的时候没见过对方,不过见识过青年躲警察的技术,没被他发现也很正常。
栗山阳向否认了这点:“我会出现在那里只是碰巧——”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下来,不自觉摸上自己的左臂。
真的只是碰巧吗?
原本近在咫尺的猎犬这么久都没能追上来,证明这次他成功了。
计算结果是正确的。
但中间那次错误的降落又是怎么回事?
栗山阳向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就算想追根溯源,此时也无从下手。
话又说回来,如果这次落点正确无误……
他的目光落在正等待答复的男孩身上。
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就在他落地的那一刻开始弯折。
会和对方有关吗?
“你想到什么了吗?”工藤新一有些急切地问。
栗山阳向耳尖一动,原本到嘴边的话便改了口:“不,我听到有人来了。”
几l乎在同一时刻,寻找自己青梅竹马的少女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
在栗山阳向的亲眼见证下,工藤新一现在正式更名为江户川柯南,之后被毛利兰带了回去。
刚给自己改完名的小孩不停地回头对青年做口型。
对方可以暂且留在这里,他明天会找时间回来的!
到时候再说!
等两人一离开,阿笠博士抱歉道:“抱歉啊,刚才一时情急,就说你们两个是我的远房亲戚了。”
“没关系。”栗山阳向笑着道,“举手之劳而已。”
他笑起来时,眼角微微下垂,总是将这张脸衬托得尤其人畜无害。
阿笠博士的警惕心已经打消了七八分,闻言又多了几l分歉疚:“你今晚有什么计划吗?如果不介意,可以先在这里住一晚上。”
虽说留在这栋房子里很危险,但也不差这一天,工藤新一临走前也是这个意思。
栗山阳向眨眨眼:“我可以申请在这里看书吗?”
阿笠博士一愣:“……看书?”
青年走到铺满整个墙壁的书架旁,从中抽出一本:“柯南·道尔——小朋友给自己取的名字就是来自这位作者,对
() 吧?”
听一个年龄看起来只比工藤新一大几l岁的人喊对方小朋友,阿笠博士还挺不适应的。
强迫自己忽略这点古怪,他点点头:“是这样,你从来不看推理小说吧?”
栗山阳向笑了笑:“您怎么猜出来的?”
“虽然我没有新一那么会推理,但如果不是完全不关注推理小说,一般人不会连柯南·道尔都不知道吧。”聊到这种话题,阿笠博士显然很有谈性,“实在是《福尔摩斯》这个系列太有名。对了,新一他就被媒体盛赞为‘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呢!”
指尖摩挲着书皮,青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下意识朝胸前伸手,才想起来现在没穿着那件大衣,而那些东西也都在洗澡前和换下来的衣服堆在一起。
还挺不习惯,不知道衣服上的血能不能洗干净。
栗山阳向对那件陪自己走了三个世界的大衣还是有点感情在的。
能一直跟着他的事物本来就不多,扣除某些消耗品后就更少了。
等阿笠博士走后,青年没动这栋屋子里的其他任何东西,只打开一盏台灯,在书桌前津津有味地翻起侦探小说。
某位更名为江户川柯南的名侦探就没有这么安宁了。
他刚跟着毛利兰去到事务所楼下,就碰见因为案子外出的毛利小五郎。
跟着对方一起去破了个案,因为错估变小后身体的实力,被罪犯打了个鼻青脸肿。
还好一夜过去,那些伤都差不多好了。
这么想着,柯南与喝得醉醺醺的毛利小五郎打了个招呼,说明自己出去玩后,便从事务所一路跑回了自己家。
幸亏距离没多远,不然真不知道这个小孩子的身体能不能撑住……
转过弯,柯南却突兀一怔。
在他家的铁门前,正站着位穿着纯黑色西装的黑发男人。
柯南:“!!”
在他的黑衣ptsd发作之前,对方及时转过头,露出了一张有些眼熟的脸。
哦,好像是昨天云霄飞车案里见过的警官。
……吓死他了,还以为那些黑衣人这就找上门来灭口。
柯南松了口气,忽然又觉得不对劲。
警察站在他家门口干什么?
在他大脑飞速转动的时候,对方已经朝他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问:“你就是那个说自己变小了的工藤新一?”
柯南:“……”
不是!
昨天不是还没人信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