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肆说的没错,这丫头只要一牵扯到她爷爷,便会立马巴巴地赶回来了!
现在可不能让她给跑了!
陆母神色得意地勾了勾嘴角,她笑着上前两步,“挽挽,你可总算是回来了,娘等了你好久……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娘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
陆母说着又擦了擦眼角,她拍了拍顾南挽的胳膊,有些埋怨道,“你这孩子,我们一家人的,你先前又何必那般……”
顾南挽掀起眼皮,她神色淡淡地看着陆母的作态,“是啊,我回来了。”
顾南挽抬起头,目光落在大门前的牌匾之上,只见不时有人进入陆家。
而陈歌亦是满身华服,神色高傲地自那飞行灵器上一跃而下,她的身旁跟着一个二十七八岁模样,身形肥胖的男修,那男修一看到她,眼睛便是一亮,他的目光死死地粘在顾南挽的身上,目露垂涎。
顾南挽只随意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听说你最近四处寻人想要解开爷爷的禁制?”
陆母闻言神色一僵,她的心底有片刻的慌乱,“你这孩子!还不是你姐姐病重,现在我们只能打开那储物袋,看看你爷爷有没有留下什么宝贝能救命……”
陆母的笑容有些僵硬,她又连忙道,“不过现在你回来了,这储物袋自然也就能打开了,娘待会便令人送他们回去,这是你婶婶,小时候她还抱过你呢!”
顾南挽当然认得面前的陈歌,小时候抱没抱过不说,她是从未在她那里得到过一丝好脸色,她径直移开了目光,只做没看见。
陈歌神情不屑地看了眼顾南挽,眼见儿子此刻只眼巴巴地瞧着顾南挽,她冷声道,“看了婶婶都不知道叫一声吗?!没点礼数!”
她的话音未落,便见顾南挽已经略过她,面无表情地走向了陆家大门。
陆母见状,连忙道,“这孩子最近和我们闹脾气呢,你别生气!”
陈歌身后的胖男修更是下意识地便要追上去,却被陈歌拦住了步子,他有些不满地嘀咕了一声,“娘……”
陈歌板着脸瞪了他一眼,低声呵斥道,“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死丫头就是个废物,前段日子还怀了野男人的种跟人跑了,你可长点脑子,小心她缠上你!”
陆母将陈歌母子送到前厅后,方才赶回来,连忙追上了顾南挽的步子,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顾南挽斗篷下的小腹之上,只见那里一片平坦。
若是没有意外,这死丫头怀孕应该四月有余,小腹早就该显怀,哪怕不明显,也不该是这般平坦的模样。
这死丫头堕胎了?
陆母心思急转,她的目光扫过顾南挽的周身,只见她虽是穿漂亮,全身上下却是没什么珍贵的宝物。
陆母眼底闪过一丝鄙夷,怪不得愿意回来,八成是被那个银发男修给嫌弃了,这才灰溜溜地滚回来。
陆母面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她托了托发间的玉簪,慢悠悠道,“这女子啊,名节最为重要,可不能没成亲便上赶着为男人生孩子,那样他们才不会珍惜。”
“娘也是掏心掏肺地和你说些真心话,你现在还小,等你大些了你便知道了,这男人啊,最是喜新厌旧,轻易得到手了他们才不会珍惜。”
顾南挽神色淡淡地听着陆母所说的话,却见她露出了个温柔的笑容,“不知道那个男修何时上门来提亲呀?娘也好早日给你置办好嫁妆。”
顾南挽的目光落在陆母的面上,只见她虽是满面笑容,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顾南挽落在袖中的手微微蜷缩,“不知道。”
陆母见她兴致不高,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越发得意,面上却是笑吟吟道,“放心吧,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他要是欺负你你随时都可以回来,娘给你撑腰!”
看着陆母这副明明幸灾乐祸却还要装作关心她的模样,顾南挽只觉得说不出的好笑,她脚步不停,冷声道,“人我已经来了,把爷爷的储物袋给我。”
陆母面上的笑容渐淡,她对身后的婢女使了个眼色,眸色暗了暗,嘴上却是轻飘飘道,“这刚回来便提这个做什么,咱们娘俩那么久没见,你就没什么想和娘说的吗?”
顾南挽闻言捏了捏冰冷的指尖,“那倒是的确有话要说。”
陆母闻言露出了个温柔的笑意,却见顾南挽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的面上,面色冰冷,“你真的是我娘吗?”
随着她的话音一僵,陆母面色大变,她下意识地反驳,声音有些尖锐,“你这丫头在胡说些什么?!我就是你娘啊!我怀胎九月将你生下来,这还有假不成?”
顾南挽眯了眯眼睛,她的声音冰冷,几乎比这满地的霜雪都让人心底发寒,“我的父母是谁?!”
面对她的逼问,陆母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她面色变了又变,她像是往常一般抬起巴掌,便要直接扇向顾南挽的面颊,尖声道,“你这个贱丫头,白眼狼,我养了你这么久,现在翅膀硬了,娘都不认了是不是,我看你是皮痒了……”
就在她的巴掌即将落到顾南挽的脸上之时,却见顾南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一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胳膊,直接反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而后在陆母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脚踹向了她的胸口,陆母当即惨叫一声,直接像是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那些婢女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见陆母已狼狈地摔倒在地!
顾南挽收回手,她的指尖有些发麻,似乎连体内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她周身的灵力不断地攀升着,狂风卷起了她的长发,“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你打骂的顾南挽吗?”
他们的脑中有片刻的空白,随即连忙跑上前去将陆母扶了起来,“夫人……”
就连周围路过的修士,都有些茫然的看向此处。
陆母面色扭曲地捂住自己的脸颊,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顾南挽,甚至顾不得周围来往的修士,“你这个贱丫头敢打我?!反了你,来人,给我抓住她,我今日定要打死她!”
陆母神色狰狞地看向顾南挽,几乎被气疯了过去,平日里她最在乎的便是脸面与陆悄悄。
这个死丫头勾搭野男人逃跑,害的悄悄受了那么多罪,现在居然还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打她?!!
陆母几乎不敢看周围人的脸色,她怕看到那些人眼中的嘲讽,陆母咬了咬牙,气急败坏道,“侍卫呢,抓住她!”
那些侍女闻言,连忙大喊道,“来人啊,快来人!”
顾南挽神色淡淡地走向面目狰狞的陆母。
………………
这几日陆父设宴款待众人,整个陆家皆是一片歌舞升平,在这大雪之中,数个衣衫单薄的舞女正翩翩起舞,艳丽的丝带几乎迷了人眼。
陆父正笑着迎接客人,却听外面传来了一阵吵闹之声,陆父皱了皱眉头,不悦地看向小厮,“你去看看何人在外喧哗,没有规矩!”那小厮连忙低下了头向外跑去。
陆父一转头,又变回了那温和宽厚的模样,他双眼含笑地同那客人走进了房内。
陆悄悄面色苍白地坐在桌边,她的身上披着件雪白的斗篷,就连眼窝都微微凹陷,一张脸更是瘦的可怜,她手中捧着杯热茶,正有些失神地看向窗外。
丞肆坐在她的身侧,正微微垂首,看着自己的指尖。
陆悄悄看着满地的霜雪,忽的低声问道,“小师弟,你觉得挽挽会回来吗?”
丞肆闻言微微侧首,他看着陆悄悄苍白的脸颊,低声道,“我也不知。”凭他对顾南挽的了解,他以为她会再接到那玉符之时,便立刻赶来,然而到现在,挽挽都没有一丝声响。
丞肆有些茫然地看向自己的指尖,一股复杂的情绪在他心底蔓延,他不知自己这次是对是错。
可他也只是想救悄悄……
陆悄悄轻轻咬了咬唇,眼底闪过一丝焦虑,这段日子,她已经吃够了那奇毒的苦头,每当她毒发之时,她都痛的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那墙上。
然而想到顾南挽,她却生生地撑了下来。
她不能就这样死去,她不能让顾南挽看笑话。
若是她死了,那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师傅,爹娘的宠爱都会落到了顾南挽的身上,她无法接受那个画面。
陆悄悄端起茶盏,却听门外骤然传来了一道震耳的声响,随即,只见几个侍卫狼狈地撞在那大门之上,那紧闭的房门瞬间大开,他们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鲜血飞溅,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霜雪猛地灌入大厅之内。
原本热闹的大厅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陆悄悄与丞肆亦是一怔,她有些茫然地看向门外。
却见一道漆黑的大块头瞬间砸破墙壁,飞射进这大厅之中,而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那一片的土地瞬间碎裂,泛起无数蛛网般的纹路,尘土飞扬!
那漆黑的大块头陷入地板之中,陆父定眼一瞧,却发现那竟是一口棺材!
陆父脸色瞬间大变,他死死地看向门外,满眼怒意地暴喝道,“何人敢在我家陆家放肆?!”
陆悄悄亦是脸色难看地站起身,她死死地盯着那口棺材,心底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却听一道刺耳的尖叫声瞬间从外传来,随即,只见一道身影被径直甩到了院子之中,她在地上狼狈地翻滚了几圈,方才堪堪停下,众人定睛一看,却发现那人竟然是陆母!
陆家众人面色瞬间铁青。
那些客人更是瞪大了眼睛,有些诧异地看向了那倒在地上之人。
正当他们愣怔之时,却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蓦地自院外飞来,她的身形一转,却是径直地立于那棺材之上,寒风卷起了她的长发与裙角,于那空中猎猎作响。
裙角上绘制的金线在那日光下,折射出了道道耀眼的光芒。
众人有些失神地看向来人。
只见那女修静静地立于那棺材之时,随即,她微微抬起头,露出了一张雪白的小脸,她的神情冰冷,眉眼却是极为浓稠明艳,眸光流转间无端的动人。雪肤乌发红唇,于那茫茫大雪之中,似是星星点点的烈焰,美的令人不敢直视。
红色的裙角随着寒风飞扬,勾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度。
众人怔怔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女修,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只余那些侍卫面色痛苦地躺在她的脚下,口中发出阵阵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