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以说是万里挑一。
这种真正的少年天才,无论哪位师长,都很难不见之心痒。
云清雷此时也完全能够理解,当年舒白秋的爷爷会决定将小孙子的能力藏起来,以及之后舒家三口远迁隐居的心态了。
这样的天赋,着实有些招眼。
云清雷与舒沐之的上次见面已经要追溯到六七年前,之后,搬离云省的舒家就再没有了消息,就连玉雕相关,也
在没听说过他们的参与了。
当时云清雷还有惋惜,此次再见到舒白秋,他也没少意外。
尤其得知舒沐之夫妇已经离世之后,云清雷更是惊讶。
舒白秋或许已经不记得他,但云清雷却看得出,小孩这些年的确经受了不少磋磨。
好在,好在小舒白秋现下已经生活安稳,又重新回到了这条路上。
云清雷是当真觉得。
倘若舒白秋不做玉雕,那着实是雕刻艺术界的一大损失。
因此云清雷几乎没怎么犹豫。
在指点过一圈学徒之后,云清雷就回去了自己的雕刻室。
他还把舒白秋叫了过来。
单独被叫过来的少年看起来有些意外,云清雷也没有卖关子,开门见山道。
“小舒,你知道神工奖和天工奖么?”
舒白秋点了点头:“听说过。”
神工奖和天工奖都是玉石雕刻的奖项,每年分别会举办一次,算是玉雕界最知名的两项赛事。
“现在我手里分别有一个神工奖和天工奖的参赛推荐名额。”
云清雷道。
“你的技艺不错,想参加一下么?”
云清雷果然如他的名字一般,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一届的神工奖和天工奖都已经开始了,不过距离终评还有些时间,你想参加的话,我可以直接推荐你去。”
神工奖和天工奖都会面向全国公开征集,虽然每每参与者众多,不过以舒白秋的能力,过初评肯定没有问题。
但这个时间节点,初评阶段已经接近尾声,这时再想参与,就只能动用一些玉雕大师手中的推荐名额。
或者等待明年。
玉雕不是说做就做、一两天就能迅速交出成品的艺术。通常参与两大赛事的作品,都要经历三到十几个月不等的精细雕琢。
对一些大件来说,长达数年的精修细磨也不算罕见。
云清雷起初也没想到,到了这个时间,还有人能赶得及参加今年的比赛。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手中名额会空缺浪费的准备。
但眼下,意外遇到故人之子,又见过舒白秋的设计能力与雕琢天赋,云清雷却因此起了意。
说不定,舒家的小孩真的可以。
果然,在听了云清雷的提议之后,舒白秋也并没有露出为难或犹豫的神色。
几乎没有停顿,少年听完就点了头。
“好,谢谢云老师。”
云清雷颇为满意。
他就喜欢这样利落干脆的小孩。
利落果断,既是性格,也是自身实力够硬的体现。
“这两个赛事的终评时间相差不远,只有两个月。”
云清雷道。
“小舒,你今年可以先选其中一个参与。”
旋即,他又对两个比赛做了简要介绍。
虽然都是知名的
玉雕赛事,但天工奖和神工奖的差别其实也颇为明显。
神工奖重工,而天工奖更重料。
两者的侧重点不同,评选标准也会有相应差异。
而且神工奖和天工奖的主办方也不同。
天工奖的主办方在首都燕城,面向全国各省。而神工奖则由海派玉雕文化协会主办,恰巧在申城地盘。
所以云清雷也会更倾向于神工奖一点。
毕竟这个奖项的影响力更集中于长三角地区。
“虽然从整体规模上讲,神工奖可能比不上天工,不过也正好可以循序渐进。”
云清雷又建议道。
“等到明年,你也正好可以报名参与更大一些的天工奖。”
舒白秋没什么异议。他虽然听说过这两个赛事,但具体的了解不多。
听云老师这样讲,他便点了头。
之后,云清雷又给舒白秋拿了些神工奖的资料,让他留心去了解一些赛事章程,便让少年回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舒白秋依旧在雕刻中度过。
下午时分,云清雷从工作台路过,还瞥见了他。
舒白秋手中在做的,仍是云清雷清早见过的那块玉料。
少年并没有因为即将参赛,就开始立刻对着比赛苦思空想。
他仍然在安安稳稳地继续着之前尚未完成的雕刻。
这一眼,也让云清雷非常满意。
行事利落,而不心骄浮躁。
这才是真正的人杰风范。
云清雷也不由慨叹。
果然是舒家的小孩。
***
工作台边,少年一直专心致志。
直到手机响起,有电话打过来,舒白秋才终于抬起了头。
他一抬头就发现,工作室的窗外,天光都已经稍稍暗了下来。
临近傍晚了。
舒白秋今天雕刻了一整天,中午都没有回去。
因为今天先生有工作餐会,他们就没有一起吃午餐。中午时,傅斯岸让罗绒送了保温餐盒过来,还准备让舒白秋去自己办公室午休一会儿L。
不过舒白秋那时恰好有思路,就没有休息。
他答应了先生,下午会及时结束,早点回去。
这个时间点,临近下班。
想来电话也该是先生打来的了。
舒白秋放下手中的油石条,擦了擦手,去拿手机。
但是看到屏幕上显示出的名字时,舒白秋却不由愣了一下。
来电所显示的,并不是预想中的“先生”。
而是换成了另外三个字——
【舒太太】
舒白秋足足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他的耳尖和颈后,倏然都被直接烧红了。
舒……他的、太太……
不用猜也知道,这个来电的号码究竟是谁。
舒白秋只是完全
没想到,他的备注会被先生改掉。
还是这样一个被反复重复过、让人一看到就不由面红耳热的称呼。
某位先生,理直气壮。
直接给自己冠了舒姓。
电话接通,舒白秋慢了两拍,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喂……先生?”
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沉磁嗓音。
“还在忙吗,有没有不舒服?”
傅斯岸问的不舒服,指的仍是舒白秋的腰和腿。
是他昨晚被折腾最久的地方。
少年的耳尖热度难退,他抿了抿唇,才小声道。
“不忙……没有。”
没有不舒服了。
“那就好。”
电话那边的男人更缓了一分语气。他道。
“我已经下班了,去接你一起?”
舒白秋摸了摸自己的耳尖,用手指给自己降了降温。
他的嗓音还是很轻。
“好。”
两人从清雷工作室回到家,一同吃过了晚饭。
舒白秋看了一会儿L神工奖的资料,就从书桌边站起了身。
白天专心雕刻时不觉,现在坐得久了一点,还是会觉得……
有点酸。
舒白秋摸了摸鼻尖,想着干脆先去洗个澡。
等洗漱完,再回来继续看。
去洗澡的时候,舒白秋专门朝书房隔壁的投影室看了一眼。
他确认了先生正在那边开线上会议,专心工作,暂时不会出来。
即使如此,在冲澡的时候,舒白秋想了好一会儿L,还是悄悄把浴室的玻璃门,在里面反锁上了。
……
他不想。
不想再被抱着进去了。也、也太深了……
舒白秋悄无声地洗完澡,中途没有遇到任何突发事项。
直到他换好睡衣出去,吹干了头发,依然没有任何意外。
少年不由松了口气。
但同时,舒白秋又不禁反省,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对先生,他又有了一种多心的愧疚感。
舒白秋放好吹风机,穿着薄棉睡衣和毛绒露趾软拖,重新去了书房。
他走过去就发现,先生也已经结束会议,回到了书房。
“洗过澡了?”
见他进来,傅斯岸抬眸,一眼就看出了少年周身的清润水汽。
舒白秋点点头,只“嗯”了一声,尽量想要避开洗澡这个话题。
但在少年往另一侧的书桌走的时候,他还是被先生拦住了。
“你的手怎么了?”
傅斯岸眉骨微沉。
“受伤了吗?”
说话间,男人已经起身走到了舒白秋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腕。
舒白秋纤裸的双手被抬了起来,只见那皙白的指尖和掌根上,都泛出了微艳的薄粉色。
这不像是他正常洗澡后会生出的痕迹。
“没有……”少年闻声,却摇头。
他看了看先生,解释说。
“是这两天雕刻拿工具比较多,磨出了一点薄茧,刚刚洗澡的时候,被我撕掉了。”
傅斯岸皱眉。
撕掉?
“为什么?”他问。
不疼么?
傅斯岸隐约有所预感。
或许小啾的举动,也和他的雕刻天赋有关。
傅斯岸其实之前就有猜测,在那漫长的三年里,少年不仅需要装傻,还要隐瞒自己会玉雕的事。
不然,他一旦将这种天赋显露出来,也会被那些贪图利益的收养者强迫盘剥。
傅斯岸的猜测的确没错,舒白秋开口解释时,就说。
“是小时候爷爷叮嘱我的。”
“我小的时候就很喜欢雕刻,爷爷很开心,但是后来,他又和我讲,不要把雕刻的事和别人说。”
少年的天赋从幼时就呈现了出来,他几乎是完美地继承了父亲和爷爷的双重天资。
无论色感、线条还是玉雕,小舒白秋的表现都让人十足惊喜。
爷爷对此更是欣喜,舒家传承后继有人,看小秋的天分,说不定还会将舒雨巷发扬极盛。
但舒家一向不喜高调宣扬,对小辈更是以呵护为重。
小舒白秋的惊人天赋,就没有过早地被宣扬出去。
而且不久之后,舒家便出了意外,爷爷也在那块高古玉的鉴别上走了眼。
之后舒家更为谨言慎行,行事低调。爷爷更有了藏拙考虑,对小舒白秋反复叮嘱。
不想显露风头,被有心之人盯上。
“爷爷说,有老手眼毒,从手上茧皮的分布状况,就能看出玉雕师的习惯和擅长。”
舒白秋解释道。
他和先生已经回到了书桌旁,这张大书桌原本有两把椅子,但舒白秋却被揽过去,坐到了先生的怀里。
他的手腕还被傅斯岸握着,在光下被认真检查。
“所以爷爷让我要记得把薄茧磨掉,当心不要被坏心的人看到。”
舒白秋道。
抱着他的男人仍在皱眉,看着那些薄艳的红痕。
“疼么?”
舒白秋摇摇头:“还好。”
撕皮磨茧当然会疼,不过少年其实早已经习惯了。
之前的三年时间,他还会掩饰得比现在更狠,更小心地护住自己。
“其实平时没事的,这次是因为我连着两天都在雕刻,所以才生了一点新茧。”
舒白秋解释着,还道。
“除茧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消除摸碰玉料的阻隔。”
“这样,我拿起翡石的时候,就可以没有任何障碍地感受玉石的脉络了。”
傅斯岸听着,心中微惑。
他只知道文物古董会有难以仿造的细腻纹饰。
天然的玉石也会有纹路脉络么?
不过傅斯岸在翡石领域的确只算外行人士(),他记下了小啾的话?()?[()]『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并没有再继续多问。
男人还握着舒白秋的腕骨,长指很轻地探碰了一下对方指缝侧边,指根处的薄薄红晕。
傅斯岸的力度其实放得很轻,动作也极有分寸。
但出人意料的,他才刚碰到少年的指根,就惹得对方指尖倏然一抖。
紧接着,舒白秋就立刻把自己的手收回去了背后。
“……”傅斯岸顿了一瞬,“疼?”
被碰到那微红掌心的同时,坐在他怀里的柔软身躯也有了一刹的明显紧绷。
傅斯岸以为牵动了对方的伤口,英挺的眉廓和声线一并沉了下来。
被问的少年顿了顿,却仍是说。
“没有。”
在傅斯岸沉眉想要追问实情之前,男孩又开了口。
他小声说:“不疼,就是……烫到了一点。”
舒白秋的皮肤本身就薄,指骨也软,他还自己撕了茧。
就使得那纤裸的双手更为敏感。
“没事的,”少年还努力解释,说,“就是刚磨完茧会有点不好碰东西,之后就没事了。”
“也不会……不会再被先生体温烫到了。”
这话说得舒白秋自己都不由有些赧然。
他和先生的体温其实没有相差那么大,只是刚刚舒白秋的指根太嫩,冷不丁被傅斯岸的指腹碰到,被那带着薄茧的温热蹭过,意外惹出了一小团焰火似的酥灼。
而在舒白秋说完之后,抱着他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L,却没有开口。
就在舒白秋考虑要不要继续解释几句的时候,他却听先生道。
“那我昨晚用你的手握那里,是不是把你烫得更厉害?”
“……?”
舒白秋最开始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他迟了足足几秒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握住,究竟指的是哪里。
“…………”
少年的耳廓和侧颊瞬间烧红。
他和先生的体温差的确不算太大,可是、可是那里的话——
和舒白秋的柔软手掌相比,那硬了不止十分的狰然凶物,的确有着会将人灼痛的高温。
舒白秋软唇微抿,有一点不想回答。
他想假装自己没有听到,是一只把脑袋埋起来的鸵鸟。
但是在无意间瞥见先生的神色时,舒白秋却又不由得又被触动了心口。
因为正在看着他的男人,眉心微蹙,似是的确有着难解的忧心。
先生……很担心吗?
比起赧然,舒白秋更不想对方介怀,他磕绊了一下,还是给出了一个违心的回答。
“还、还好吧。”
可能也没那么烫。
就是、就是硬粗了一点,还会有青筋在跳。
舒白秋强压下心绪,接着又说。
“现在已经没事了,不会疼的。”
他努力想要安慰对方,却见男人眉心未展,似乎仍然没有释怀。
“抱歉。”
傅斯岸的嗓音也同眼帘一并沉沉地垂低了下来。
“是我做得不对。”
听到先生的这些话,舒白秋更不愿让对方这样想了。
“没有。没有抱歉。”
舒白秋用力摇头,说得很认真。
他还把原本背在了身后的手掌伸回来,主动去轻轻碰了碰先生的手。
少年纤皙的指尖,温缓地触到了傅斯岸微微凸显的指背筋络。
贴在了那看似毫无波澜的青筋上。
“不用介意……真的没关系。”
舒白秋还保证般地说。
“我一直碰先生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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