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觉得,是他们嫌我累赘。”
“即使去跳海,也不想有我的打扰。”
男生的眼梢垂低下来,在傍晚的日昏中,他英卓俊朗的年青眉眼,更平添了一分无声的低落。
傅斯岸哑声说。
“爸爸离开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想过。”
“这世界上还有人在等待他……需要他?”
这席话,字字句句。
都正戳在一个丧子老人的心窝。
傅老爷子最终也没有多说,他叹着气,还检查了一下傅
斯岸的伤。
揍傅一言的时候,傅斯岸的手被对方衣服上的五金划到,手背上也豁出了几l道长长的伤。
确认傅斯岸的伤口已经处理过,傅老爷子才让他先去休息。
“这几l天让老陈带司机接送你,不要一个人单独走动。()”
老陈是傅家的管家。
也是上次傅斯岸落水时,前去将这件事告诉傅老的人。
傅斯岸低声应了:“是,爷爷。?()?『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离开三楼,傅斯岸走回自己的房间,他一直低着头,很沉默。
直到走上安静无人的楼梯,转过拐角,通明的顶灯白光落在他的脸上。
才映出了男生此时眉眼间的冷漠与无波。
这时傅斯岸的脸上哪还有方才那清晰可见的落寞。
他面无表情地在想。
虽然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舒白秋,但当时毕竟有其他人旁观,地点又在跟读班的楼下。
最终的情况可能还与舒白秋扯上关联。
而且,就算老爷子不深究,傅一言一家却很可能会迁怒。
之前对傅一言的找茬,傅斯岸总有让他吃瘪的方法。
可是现在,傅斯岸却已经无法再容忍他。
看见那张脸就想上手揍。
这件事,必须有个彻底的决断了。
***
回到房间,傅斯岸就看到自己的手机屏幕在闪。
那是新消息提示,今天的事情一出,不少人都给他发来了信息。
如今的傅斯岸,已经和他初来港城时的处境不尽相同。
今天,即使是他和傅一言打架。
来问他还好吗的信息,也比傅斯岸预想中的更多了一些。
傅斯岸的目光在满是红点的信息列表扫过,看到那个名字时,才停留了一秒。
他反而没有先点开那个对话框。
傅斯岸先迅速回完了其他人的消息,接着才点开了舒白秋的名字。
他的目光抬起,落在了窗外的遥遥远处。一个暖白色的方窗上。
那里。
舒白秋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傅斯岸专注地看了一会儿,又垂下视线,看向了面前的手机。
屏幕上,少年发来的消息不止一条。
言语间的关切与担心,也一览无遗。
傅斯岸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打了几l个字,又缓缓删掉。
他的信息还没发出去,对面却变成了“正在输入中”,很快,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
【哥哥?】
傅斯岸的目光在那两个字上停留了三秒,忽然删掉了对话框里的所有字,然后迅速地发出了一条。
【方便电话吗?】
【方便。】
和这个回答一同发来的,还有一个语音邀请。
傅斯岸接起电话,听到了熟悉的清软嗓音。
“哥哥,你回
() 房间了吗?”
傅斯岸冷淡冰封的眸光平缓了一分。
“嗯。”他说,“我已经和爷爷解释过了。”
男生说话的语气沉着平稳,透出的可靠感令人心安。
只是听筒对面的少年,似乎依然没能完全放下心来。
下午在学校,揍完傅一言之后,傅斯岸被老师带走询问时,就曾经给舒白秋发过短信。
告诉他如果有人询问,就说是傅家两人打架,和舒白秋没关系,他也没拦住。
信息里,傅斯岸还写了。
这是傅家内部的事,不要他参与。短信看完后删掉。
可这依然没能消除舒白秋的忧虑,他不可能不担心。
电话里,少年还哑着声音说了对不起。
“是我没应对好……才牵累了哥哥……”
傅斯岸望着不远处的方形窗口,听着对方涩而低的难过声音。
仿佛时钟都在此刻停顿了一拍。
“舒白秋。”
傅斯岸也开了口,他只说了一句话。
“你是唯一一个制止他羞辱我的人。”
“……”电话那边的少年微怔。
“去喝药吧,到时间了。”
傅斯岸淡声道。
他又说了一遍:“这是我的事,我会处理的。”
不过十五岁的男生。
给人的沉稳心安感却远超他的年龄。
傅斯岸还道。
“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
他放缓了嗓音。
“能不能和我说声晚安?”
舒白秋愣了愣:“……晚安?”
“晚安。”傅斯岸应了。
“喝完药早点休息,今天已经没事了。”
“好梦。”
***
一直等到对面将通话结束,傅斯岸才放下手机。
暖黄色的台灯下,男生英挺的眉骨下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但他的眼海眸湖,却不再如方才那般冷冰。
傅斯岸离开傅老爷子的房间时,就曾想听舒白秋的声音。
但他原本并没有想打电话去叨扰对方。
只是接下来几l天,必然会很忙。
傅斯岸才放任自己有了今晚的这次通话。
第二天,傅宅就出了事。
而且是比两位小少爷打架更大的事。
傅一言被揍的当天,就被送去了医院,在贵宾病房里住了一晚。
但他受不了医院的环境,死活闹着要回来。加上傅一言受的也只是皮肉伤,父母就带他回了主宅,让他在家好好休养。
结果,回自己房间住下的傅一言,居然又被毒蚁咬了。
还不止被咬了一口。
上次傅一言就被那疮口和毒素折腾得够呛,生日宴上连扑粉都没能藏住狼狈的模样。
眼下这次,他被咬得更厉害,自然也
更为遭罪。
而且傅一言身上脸上还被揍得留有淤伤,这一被咬,情况更为糟糕,整个人都变得又黑又肿。
看起来甚至颇为渗人。
他的父母发现了这件事之后,顿时大发雷霆,哭天抢地。
傅二叔更是不管不顾地摔开了管家的劝阻,把原本要去上学的傅斯岸直接拽去了傅家祠堂。
傅一言的父母都不觉得这回还是意外。
甚至连上次,他们都不止一次地明里暗里怀疑过是傅斯岸故意做的。
这次傅斯岸刚和傅一言打了架,傅一言就又被毒蚁咬了。
他们怎么可能放过傅斯岸?
舒白秋得知这个消息时已经是下午,他这时才知道傅斯岸没去上学,居然是因为被自家二叔扣下了。
即使知道了来龙去脉,舒白秋也不相信这会是傅斯岸做的。
他一回家就跑去央求爷爷,想去找傅爷爷来阻止这件事,将傅斯岸放出来。
舒老爷子和其他人一样,也觉得傅斯岸不会这么傻,在这种节点生事,平白给自己找麻烦。
只是爷爷去打探之后,才得知。
太迟了,事情已经发生了。
当日恰逢傅老爷子去深市的公司视察,不在港城,傅二叔才会那么顺利地把傅斯岸扣下。
傅斯岸被带去了傅家祠堂,被勒令罚跪,又被当堂受刑。
他被杖责了足足二十下——这是傅家家法里最重的惩罚。
厚重的实心木杖每一下都打得结结实实,痛声令人牙酸。
甚至在杖刑结束之后,听着妻子哭诉的傅二叔还不解气,从行刑的保镖手里抢过沉甸甸的木杖,又狠狠地抽了傅斯岸不知多少回。
足把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抽得一身青紫,满背血瘀。
如果不是得知消息匆忙结束了视察的傅老从深市赶回来。
这位傅家的长孙,恐怕都不知道还能不能从傅家祠堂里平安出来。
舒白秋得知时,傅斯岸已经被送去了医院。
他没能见上哥哥一眼,发去的消息没有回音,也不愿再打电话、打扰对方的上药或休息。
爷爷安慰他,说有傅爷爷在,傅斯岸会没事的,他已经被送去了港城最好的医院。
而且傅家祠堂的惩罚到底只是家法,对子孙起训.械作用,那些木杖也都不会留下真正伤人的后遗症。
可是舒白秋还是没能被哄得打起精神来。
晚上喝药的时候,面对满盅的药汤,已经很久没有为喝药哭过的少年,忽然啪嗒啪嗒地掉起了眼泪。
扑簌的泪珠滴溅进了瓷盅里,舒白秋觉得今天喝的药好苦啊。
眼泪居然比药汤还要苦。
当天晚上,傅家主宅的灯一直亮着,这件事似乎还远没有结束。
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可是第二天,情况却有了突变。
因为给傅一言治疗的医生们居然发现,
这次言少体内的毒素组成居然和上次的完全相同、一模一样。()
这理应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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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偌大的自然界中,哪怕是同一纲目、同一科属的两只蚂蚁,也会有微小差异。
可傅一言体内检验处的毒素成分居然和上次分毫不差。
这只能说明,两次咬过他的,是同一只蚂蚁。
傅家立刻重新探查了傅一言的房间,实际上,从上次傅一言被咬后,他的房间就被彻底清扫过。
不仅床体、地毯、书柜全部都换了新,而且当时还的确捉住并杀死了一只毒蚂蚁。
也是因此,傅一言的父母都觉得这次肯定是被人放了新的毒虫。
他们才会如此理直气壮、盛气凌人地怪罪傅斯岸。
可是这次,在全方面的清理之后,清扫队居然在天花板革上方的一处薄薄的小夹层下,发现了一只毒蚁。
经过化验检测,这只毒蚁体内的毒素成分,正与傅一言的伤情吻合。
——这才是咬了傅一言的真正凶手。
……而且,是两次。
清扫队还在夹层角落里发现了毒蚁为自己储存的口粮,显然,它已经在这个房间内生活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傅一言这次被咬,根本和旁人全无关系。
是上次清理房间有疏漏,才错过了这个真正的凶手。
更说明。
——傅斯岸是无辜的。
事情被全部查清时,已经是傅斯岸被打后的第三天。这天傅斯岸也终于露面,回了学校。
只是半天的课还没上完,傅斯岸就在学校里晕倒了。
他身上的杖痕血瘀也被老师们发现,导致全校震惊,小报疯传。
港城的媒体本就以嗅觉机敏、无孔不入著称。这下,傅家之前掩盖的消息也彻底地藏不住了。
一时之间,整个港城都在热议这次的相关。
傅家的长孙如何被亲二叔杖责、冤枉,又是有了如何凄惨的一身伤,都被梳理陈列的清清楚楚。
甚至包括傅一言之前在学校如何挑衅兄长、又一直不忿于被长孙堂哥抢了竞赛第一成绩的事,也统统被翻了出来。
顺势被舆论整合出了一个合理的真相。
这次的舆情,甚至轰轰烈烈到真切地影响到了傅家人。
傅一言一家闭门许久,连定期去医院排毒都要裹得严严实实,不想被旁人认出。
不过事情的最终处理,还在于傅家的内部。
最终的决定,依然是傅老爷子做出的。
傅一言被叫去时已经做了准备,他早知道爷爷偏心那个杂种灾星。
所以在听到爷爷要求他之后不许对傅斯岸有任何不敬的时候,傅一言虽然心有不忿,但表面上还是应下了。
等傅斯岸从医院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傅一言还在暗自这样想,却完全没料到爷爷接下来的决定——
“
() 正好西欧新开了分公司,老二你过去吧,做欧洲区的市场负责人。”
这话让傅一言和他父亲都震惊地抬起了头。
……去西欧?
他们了解老爷子的性格,又怎么会听不懂,这种事听起来风光,像是升职。
其实却是被发配海外,把傅一言一家都送出了港城。
这分明就是老爷子做了选择——
把他们送走,把傅斯岸留在身边好好培养。
傅一言的父亲起初也坚决不肯同意,他黑着脸让傅一言先出去,然后和老爷子在房间里谈了许久,中间不乏争吵声。
可是结局完全出乎了傅一言的预料。
他爸爸阴着脸从三楼下来,最后居然只说了一句。
“收东西,下周离港。”
傅一言三口,当真被举家送离了港城。
傅斯岸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意外。
他知道傅二一定会松口。
不提老爷子的决心,就是傅一言自己,也有着不小的问题。
傅一言打过生长激素,还做过断骨增高,可是多年来各种努力的效果都不算好。
同样十五岁的年纪,傅一言却比傅斯岸明显矮了大半头。
这次傅一言去治疗毒伤时,医院给他做了一次长期检查。
结果居然显示,傅一言的骨骺线有闭合的趋势。
也就是说,他即将失去自然长高的潜力。
将要一生维持这种身高。
傅家的欧洲分公司设在德国,德国的骨科又是出了名的厉害。
哪怕为了傅一言,傅二也会考虑去西欧的事。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同傅斯岸所料。
他不仅倒逼了傅二,还让傅一言当即离港,再也没可能骚扰舒白秋。
甚至于眼下的情况,还有些超出了傅斯岸的所想——
自从上次在学校晕倒,傅斯岸就被傅老爷子要求必须静养。
他在医院住了下来,因为不需要见人,傅斯岸这几l日愈发沉默。
也暂且不用再假装温和,或是要去与谁熟络。
不过,傅斯岸显露出的冷淡却好像被傅老爷子误会了。
以为他是因为被二叔冤枉,受了这么重的伤,才导致的心情不好,有些自闭。
于是,在一天下午,日阳逐渐西斜的时候,傅斯岸侧靠在床边看书,却听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哥哥?”
他抬头,就看到没有关严的病房门被推开了一点,一个带着雪白毛线帽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哥哥。”
几l日没见,少年叫他时有了些怯生生的腼腆。
“我可以进来吗?”
傅老爷子来看长孙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多日没有血色,也没什么精神的男生倚在定制的靠背上,正微微启唇。
被他面前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勺药粥。
舒家那个唇红齿白、见了就让人喜欢的漂亮小孩,此时面上还有些紧张。
“烫不烫呀?”他软声软气地问,“哥哥吃东西还会觉得恶心吗?”
而长孙的回答,更让傅老爷子庆幸于自己主动把舒家小孩邀请了过来。
他那个已经沉默寡言了许久的长孙此时不仅终于开口,还终于肯吃下了煨好的药粥。
“不烫。”
傅斯岸的声音还有些哑,他那双寒冽冽的眼睛看着舒白秋,低低说。
“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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