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京城下雨,要想在短期内找到擅长点穴,又值得信任的女子实属不易。
必须想办法熬过这段时间才行。
许是担心林琛雪不愿意,萧徇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从身旁木匣中拿出一袋钱来,放在床边:“我会给你支付一定的报酬。”
林琛雪在方才和五娘说话时,早已起了怜悯之心。
五娘住在此处,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吃着寡淡无味的粥水,这些钱大概是倾尽所能。
林琛雪之前在外流浪,也吃过许多没钱的苦,不免于心不忍。
而且青云斋中,这萧府地图这样大,她甚至还没有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算萧徇不说,她必定还是要找个机会来的。
林琛雪将钱袋推了回去,笑道:“我也不得萧娘子宠幸,每日在后院闲着无事,来帮姐姐,有何不可?我不要钱。”
孟秋震惊的看着她。
男孩早已经换上了宽大的墨绿色道袍,玉带宽松的系在身上。
在昏暗的光线下,他面庞清隽,愈发显得唇红齿白,脊背挺拔如松。
像这般模样的男孩,在被称为“仙品”,一夜只怕上万都有的。
面首被花鸟使选进府,都是经过严格检查,他必然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
孟秋摇了摇头,年龄小也好,至少不会对娘子抱有轻薄之意。
中午,雨小了些。
而萧徇早已经睡着了。
林琛雪转头看着躺在床上,阖目休息的五娘。
她的脸色苍白,倒不像是舒服的休息,更像是病人精疲力竭,忍不住的短暂休眠。
孟秋站在她身旁,寸步不离的侍奉。
林琛雪最后看了一眼墙上那副巨大的地图,转身离开了。
-
正是春日,萧府绿意盎然。
林琛雪回到荷花堂,这才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疼痛。
林琛雪将中衣解开,只见白皙的肩膀上,竟然有落了个触目惊心的猩红咬痕,这咬的极深,齿印仍然清晰可见。
这是昨晚上,青云斋中的那位五娘咬出来的。
林琛雪从小在府中练功,受伤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林琛雪用清水处理了一下伤口,便没有再管它。
昨夜林琛雪在青云斋,在黑暗中观察那副巨大地图,注意到那上面标注出来的几个点。
她便迫不及待的来到政事堂外,在围墙下找寻起来。
只可惜那张地图实在是太大,关于上面标记的隐蔽狗洞,林琛雪根本背不下来。
转眼间一个时辰过去,什么也没找到。
……
夜晚。
林琛雪刚一进门,就看见萧循半倚在塌上,正执着一本书。
光线昏暗,萧徇神情清冷淡然,墨发用木簪挽起,手腕上那串红色的软玉,在灯火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像是萧娘子不来这里,这青云斋,就成了这位五娘的所有物。
林琛雪一笑,忽然注意到萧循面前放着一碗白粥。
白粥只动了几勺,显然这位五娘,晚上什么都没吃。
听见脚步声,萧循合上书:“多谢七郎今夜如约前来。”
不知为何,林琛雪总觉得她说七郎二字,说得格外好听,心里也忍不住欢喜起来。
天寒蛊喜阴喜湿,京城下雨的夜晚,是阴气和湿气达到巅峰之时,体内蛊虫的卵便会破壳而出,不可遏止。
最近夜晚都有雨,蛊毒发作的时间很难确定。
室内安静。
林琛雪在软榻坐下,一面悄悄地用目光瞟墙上那副大地图,一边好奇地问道:“姐姐这样随性,就不怕萧娘子忽然来此处吗。”
萧循:“萧娘子可怜我,平日里也不常来。”
林琛雪:“哦。”
林琛雪收回目光,在五娘的注视下,也不好盯着地图看太久。
而五娘的表妹,那位美貌的女孩孟秋已经走了进来。
她警惕的看林琛雪一眼,把床铺好了。
孟秋来到萧徇身边,微微弯下身,伸出一只手:“五娘。
萧徇伸出白皙的手,搭住她的手臂,缓缓站了起来。
萧徇撑着
床沿坐下。
林琛雪看她走路脚步蹒跚,十分费力,像是不常走路的模样,不由得一愣。
她的腿……
林琛雪无意识动了动,忽然牵扯到肩膀上的伤口,不由得嘶的倒吸一口冷气。
她今日在房中,只是简单用清水处理了下被五娘咬出来的伤口。
本以为只是小伤,可从刚才开始,这伤口就开始疼痛难忍了。
萧徇原本就在观察林琛雪,看到少年脸色惨白,抬手按住肩膀。
萧徇看在眼中。
昨夜林琛雪抱着她进门时,她因为蛊毒发作,一度失控,咬住这人的肩膀不松口。
虽然昨夜的神智不太清醒,但萧徇依然清晰的记得齿间的腥甜。
昨夜咬他,怕是咬的不轻。
萧徇:“昨夜——”
萧徇还未来得及说,林琛雪便说道:“小伤,不打紧。”
萧徇皱眉:“解开看看。”
林琛雪:“不用,真的是小伤……”
肩膀上的伤口真的是痛的受不了,仿佛整块骨头都要断掉似的,林琛雪脸色铁青,看着萧徇神色凝重,也害怕起来。
萧徇认真道:“解开看看。”
“好吧……”林琛雪怕自己太扭捏,让别人看出她是个女子,便装作不在意的模样,豪放的解开衣领的一个角,露出一截瓷白色的肩膀。
林琛雪拢着衣服,只有自己看得到那伤口。
这一下,让林琛雪震惊万分。
早上还正常的咬痕,如今已经变得又红肿,似乎已经发炎了,伤口裂开来,露出里面的血肉。
大意了。林琛雪原本以为这只是小伤的。
萧徇:“可有发炎?”
林琛雪:“……有一点。”
萧徇的手在床边摸索,拿出一个瓷瓶。
她将瓷瓶递给林琛雪,严肃道:“此伤因我而起,让七郎受苦了,如不介意就在此处上药罢。”
话音未落,如同惊雷炸响。
林琛雪这下可不愿意了:“我明早再处理,没,没事的。”
她女扮男装潜进萧府,若是被发现,凭着萧徇那心狠手辣的性格,她定会万劫不复。
就算是眼前的女子看似无害,林琛雪也不得不防。
萧徇对上林琛雪的目光,看了半晌,问道:“为何?”
女人的双眸像是古井,深不可测。
林琛雪心虚,心跳不由得快起来:“上药……也太麻烦了。又要用水清洗,又要消毒,又要扎布,而且我是个大男人,才不怕受伤呢。”
萧徇:“七郎怕麻烦?”
林琛雪:“嗯。”
或许是林琛雪看起来年龄实在是太小,萧徇并没有把她当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萧徇柔声道:“那你过来,我帮你。”
萧徇随后挽起袖,将瓷瓶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