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攻击就是真刀真枪, 没有任何试探。
安澜在跳扑时瞄准了十字鼻的喉咙,但因为稍稍留了点变换动作的余力,攻击范围可以随时调整到喉咙附近的嘴角、脸颊、肩胛、胸脯乃至前腿。
她知道自己面对的不是什么菜鸟,而是一头真正身经百战的凶悍母狼, 如果只是直直地撞上去, 这一下根本不可能咬到实处。
果然十字鼻在短暂的惊愕之后进行了躲闪, 正好方便她顺势向上一够, 狼牙咬合, 险而又险地扯住了对方的脸颊, 然后转住那块的皮肉用力朝下拖拉。
由于前臂活动的局限性, 犬科动物在摆脱控制时并不那么灵活, 先被咬住的话基本要依靠皮毛的滑动来挣出空间。
当安澜把全身重量加在狼牙上时, 十字鼻只能把前臂搭在她的背上,半个身体危险地扭转着, 吻部借着这股力量拼命往侧面靠, 希望能够咬到她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
这是个无奈的选择,但也是个正确的选择。
一边在拖着对方往后拽, 一边在压着对方往前走,几乎形成了在原地绕着地方打转的奇怪局面。
对十字鼻来说,如果安澜继续用力拖拽,它就可以顺势跟着往那个方向移动, 这样一来不仅狼牙造成的伤害会被减缓很多, 就连力气都可以省下不少;如果安澜不拖拽,它就会有更多的空间来腾挪。
前提是它扛得住身体上的痛苦。
安澜感觉狼牙穿透皮毛已经刺入了肌肉之中,假如她继续撕扯, 很有可能能把这一整块皮肤从十字鼻脸上撕下来, 或者至少在上面制造一个巨大的豁口。
对她来说, 这次袭击变成了消耗和成果的对比。
制造一个豁口,能不能撕扯到重要的神经、血管或者干脆伤到眼睛呢?
假如答案是否定的,只是开个口子,达不到压制的效果,对战力没有太大影响,那么损失的体力对之后的战斗而言就比较亏了。
不过十字鼻真的能一直扛下去吗?
眼下可只有它一个在不停地流血。
思来想去,安澜决定赌上一赌,反正最坏的结果也能在对方脸上留下一个难以愈合的伤疤,提醒它这次战斗造成的后果。
双方就这样陷入了僵持。
约莫过了两三分钟,安澜几乎都能听到狼牙之下筋肉撕裂的声音,十字鼻终于无法忍耐这种痛苦,从省力的被动状态转为了主动状态。
它做的第一个举动就是用力冲撞。
和刚才顺着安澜拖拽的力量往前走不同,此时此刻十字鼻爆发出了惊人的冲击力,比安澜走得还要快,把全身上下所有的重量都加诸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是个不要命的打法。
随着每一次冲撞的发生,十字鼻都在扩大着已经被撕裂的伤口,但它表现得好像感觉不到痛苦一样,只是用力地甩着脑袋。
安澜不得不用四只脚爪死死抓住地面,坚定着自己的立场,否则就有可能从侧面面对状态被甩到转成正面面对状态,然后进入灰狼搏斗时最经常出现的人立而起相互抱摔的姿势——
当两头狼面对面时,无论是咬住脸颊、咬住下颚、咬住耳朵还是咬住脖颈,另一头狼都能利用松垮的皮毛和强大的颈部力量来进行撕咬反制,单方受伤变成以伤换伤。
可尽管她已经四只爪子插到泥地里去了,肌肉绷紧到尾巴尖都好像在用力,十字鼻疯狂的挣扎还是在慢慢起到成效。
十三、四次甩动之后,安澜口中一松,整个身体被一股巨力撞到往后退了好几步,还没等她站稳脚跟,十字鼻跟着又是一撞, 脑袋撞在她的脑袋上,顿时把她撞到头昏眼花。
安澜晃了晃脑袋,稳住身形。
...
两头母狼都是体格庞大的健壮个体,不存在某些体型悬殊战斗中刚一触碰就能分出胜负的情况,她仗着好几个世界积累下来的经验,在战斗技巧上也和十字鼻没有太大差距......
抱摔较量在所难免。
真到了这份上,安澜反而被激起了血性。
当十字鼻吠叫着冲上来时,她的视线转向了对方脸颊上那块支离破碎的皮肉,也看着从伤口下不断流淌下来的淋漓的鲜血。
这在文明世界里显得过分残忍的一幕在动物世界中却是一番预示着胜利的美景。
一秒钟轻微的晃神。
然后是一场让尘土飞扬的猛烈撞击。
两头母狼发出能让任何一头草食动物汗毛倒竖的滚雷般的咆哮声,眼睛里闪烁着欲要择人而噬的光芒,直起身体在空中真刀真枪地撕咬在了一起。
安澜用前臂死死搂抱住十字鼻的肩胛,牙刀如匕首一般刺向了它的喉咙。
同样把前臂抱扑上来的十字鼻顺势一让,把脖颈让了过去,听凭狼牙划过皮毛,深深地埋进了那一侧的脖根处。作为回应,它咬住了对手耳朵后方的侧颈。
经过几个月以来的不断调整,这一回安澜没有感觉到那种搬动大山般的沉重感,取而代之的是两队拔河时谁也奈何不了谁、却谁也不肯放弃的僵持感。
这种势均力敌的知觉在无形中增强了她的信心,使她能不断地甩动脖颈,把狼牙朝着深处不断地埋入、再埋入。
更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