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得特别周到。
宋念除了说谢谢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后来为了不让气氛太僵，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但可能是因为昨晚视奸过司嘉的朋友圈，一种微妙的心理作祟，宋念在又一轮无关痛痒的话题过去后，终于没忍住把话题往陈迟颂身上引，司嘉因此静了一秒，宋念心里咯噔一下，反应过来自己有多冒犯，刚想找补，司嘉搁在桌边的手机先响。
宋念提着一口气看她接起，唇角的弧度压下去，随后听她淡声开口：“嗯，你说。”
是和她聊天时完全不同的腔调，身体还往椅背靠了点儿。
宋念叉起一块沙拉里的鸡胸肉往嘴里送，有点老，嚼得有点费劲。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司嘉微微皱眉，适时一阵午间微风吹过，拂起她脖颈两边的发丝，那瞬间，先前被头发遮住的红痕就全部入了宋念的眼，一深一浅的两道。
宋念放缓了咀嚼的动作，视线想移开，却又像被钉住了似的。
她几乎能想象到陈迟颂埋头在她颈间吸吮出这个吻痕的画面，甚至，还有他们黏连紧贴的身体，和按在床单上十指紧扣的双手。
但很快司嘉抬手压了下头发，红痕消失不见，她对电话那头说道：“我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不珍惜，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他有能耐就让他去董事会闹，我奉陪到底。”
话撂的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和昨天陈迟颂打电话时的语气口吻如出一辙。
这两个人还真是一对。
挂了电话司嘉的状态又很快恢复之前的懒散，但她没再动筷，问她也只说饱了，宋念同样没再吃，买完单后看一眼时间，想和司嘉就此告别。
结果司嘉朝楼上一抬下巴，“走吧，我也正好要去你们公司一趟。”
宋念嘴唇动了动，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出声。她带着司嘉进写字楼，乘电梯到公司所在楼层，那时很多人已经归位，就连柯薇都约会回来了，看见她身旁的司嘉，用口型问她这谁。
“你们徐总办公室是哪个？”司嘉的问题同时抛来。
宋念敛神，暂时略过柯薇的问题，径直带着司嘉穿过外面的办公区，停在徐文康的办公室前，门关得很严实，她抬手敲了两下，等了片刻，却没有得到意想之中的回应。
不应该啊。
宋念又敲了两下，依旧石沉大海般的，成功让她皱了下眉。
司嘉见状问她：“徐总不在？”
宋念不置可否地摇头，意思是她也不清楚，然后折身出去，就近拉住门口的一个人，问她徐总人呢。
那人闻言愣了下，“……不在办公室吗？我刚才还
听见他把小肖叫进去了。”
宋念的眉头皱更深，小肖是公司上个月来的实习生，挺单纯一姑娘，意识到此刻，办公室里可能正发生什么，她低骂了句操，刚一抬头，就和同样听见这话的司嘉对上眼。
她的神情很冷，没有阳光照拂，显得有点危险。
宋念还在费尽心思想办法，怎么能帮上忙，又不惹一身腥，因为她得罪不起徐文康。
而就这间隙，司嘉问她公司后勤部在哪，宋念本能地给她指了个方向，然后不长不短的三分钟后，她左手里拎了串钥匙回来，右手按着手机在往外发消息，就这么走到徐文康办公室前，不出十秒，门砰的一声大开，惊动了里面的人。
也让这层楼震了一下。
司嘉收了手机放回口袋，走进去冷眼扫过，果然在沙发上见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孩。
好事被打断，还被吓了一跳，徐文康怒火中烧地看向门口，先看到一张陌生女人的面孔，随后又看到门缝外宋念的脸，一下有了发泄口，大呵一声，指着司嘉问她这是谁。
宋念咬唇，不想回答，下一秒徐文康裤兜里的手机响，在一触即发的局势里更显刺耳。
他不接，那头就接着打。
一声又一声像催命铃。
徐文康气急地掏出来，却在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后脸部的戾气倏地收了下，接起前还不忘朝宋念瞪一眼，然后侧身，搁耳边，尽量陪着笑说：“陈总，我现在在忙，您有事能不能等……”
但显然他的话被那头直接打断，几秒后，他的笑容又僵住，手下意识地捂住听筒，扭头朝司嘉看过来，目光极度复杂。
司嘉对此照单全收，脱下自己外面那件薄衬衫，披到女孩肩上，叫宋念把她带出去。
徐文康的电话也被那头挂了。
司嘉好整以暇地睨他，“知道我是谁了？”
陈迟颂的警告还在耳边绕，一口气淤堵在胸腔里，徐文康紧攥着拳，问她来干什么。
司嘉一点没客气地抽了他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一郎腿翘着，笑了笑：“本来想和徐总谈笔买卖的，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说着她瞥一眼徐文康，“不过徐总倒是送了我一份大礼。”
徐文康皱眉盯着她，“你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徐总才对，你想对那姑娘干什么？”司嘉四两拨千斤地笑，“这事可大可小，全看徐总的意思了。”
“我什么都没干！”
“是，你什么都没干，但你只是还没来得及付出客观行动，但主观意识已经对她造成了侵犯，不是吗？”
“你……”
“我知道徐总是个聪明人，所以应该很清楚，有些事很容易把黑的说成白的，同样的，白的也能说成黑的，对吗？”
这话成功让徐文康变了脸色，他站着，居高临下地看向司嘉，气势上却莫名被反压一头，质问她到底想要什么。
司嘉对他的上道很满意，淡笑道
：“我要的不多，就要未来十年，你们公司研发的血氧仪独家代理权也归嘉颂集团所有怎么样？”
……
一门之外，宋念安抚好惊魂未定的实习生，坐在工位上晃神。
刚刚那场闹剧在公司里掀起一阵不小的涟漪，柯薇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凑过来问她怎么回事，“刚刚那谁啊，她居然敢就那么闯进徐总办公室？”
宋念朝徐文康办公室的方向看一眼，回：“她叫司嘉。”
柯薇一时没反应过来，“所以呢？”
宋念朝她面前的电脑扬眉示意，“你上网查查。”
柯薇半信半疑地照做，打开网页，在搜索框里打字，“哪个Jia？”
“嘉颂的嘉。”
“哦，嘉颂的嘉……”不自觉地重复一遍，然后跟着顿两秒，柯薇像是猛然反应过来，偏头看宋念，宋念回给她一个你没想错的眼神。
再按回车键，网页跳转，各种新闻瞬间映入眼帘，而和司嘉关联的那个前缀让柯薇又是一静。
恒和集团CEO。
就在两人彼此沉默的时候，电梯口传来动静，宋念抬头，就看见陈迟颂慢条斯理地走来，手插着兜，身形散漫，经过办公区跟逛超市似的，全然不顾周遭的视线。
他先在宋念面前停了下，问她：“我老婆呢？”
“……在徐总办公室。”
而随着她话落同时响起的，还有咔嚓一声。
走廊尽头那间办公室的门打开，徐文康没露面，司嘉不疾不徐地走出来，隔着一段距离她和陈迟颂对上眼，并不意外他的出现，走到他面前，发尾划过纤细的手臂，两人没说一句话，她只朝他一摊手，陈迟颂就把手从裤袋里抽出来，一根黑色皮筋放进她掌心。
司嘉抬手从前额滑过，将碎发收拾干净，扎了个高马尾，露出饱满的额，精致立体的五官。
宋念这才更直观地感受到司嘉有多漂亮。
他们有多般配。
宋念把她的薄衬衫还给她，她接过，被陈迟颂牵着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宋念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悬起来，看向她，“还有……什么事吗？”
司嘉微微摇头，“没事，就是跟你说一声，不用担心，徐文康不会对你怎么样。”
宋念怔了下，“谢谢。”
这场闹剧以司嘉跟着陈迟颂离开而彻底画上句号。
下午的工作宋念也没了什么心思，好不容易捱到下班，那个实习生说什么都要请她吃饭，宋念于心有愧，说自己其实没帮上什么忙。
实习生也清楚当时情况，就问她要了司嘉的微信，说改天会请司嘉吃的，今天想先请她吃。
拒绝不了，宋念只能答应。
她们选了一家网上好评如潮的私房菜打卡，味道确实不错，就连晚上一向有意保持身材的宋念都没忍住吃得有点撑，结完账从店里出来，外面沿街路灯开始亮，夜幕初上，宋念往地铁站走，却在路过旁边的那条夜市时，顿住脚步。
人海那么茫茫，她却还是一眼看见了穿行在其中的司嘉和陈迟颂。
他们真的很出众。
宋念站在五米之外，看着陈迟颂陷于烟火气里的眉眼，他搂着司嘉的腰，一旦察觉到有人可能会撞到她，哪怕碰一下肩，他都要皱着眉把人往怀里揽更紧，司嘉不明所以地偏头问他怎么了，他就低笑着在她唇角亲一下，说没事，惹来司嘉嫌弃的推拒。
原来他可以穿着最名贵的西装在名利场里翻云覆雨，也可以换上最简单的黑T陪老婆逛夜市。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在好好被爱，只可惜那个人不是她而已。
看到眼眶微微发酸，宋念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一眼繁星点点的夜空，然后收回视线，大步往前走。
明天应该还是个晴天，宋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