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音乐大厅里只有这势单力孤的掌声,听起来可怜巴巴的,容静丞优雅从容地朝着观众席鞠躬,仍像面前有万千观众般声势浩大。
容静丞走下台来到江藻面前,微笑着问:“我新作的曲子,好听吗?”
“还不错。”江藻评价,“下次音乐会上演奏吗?”
“不。”容静丞在他旁边坐下,“这是只为你献上的乐曲。”
“看来我很荣幸。”江藻的语气完全听不出别的情绪。
容静丞没在意,问:“明晚的音乐会来吗?我把最前面的位子留给你。”
江藻谢绝:“私底下听听就算了,我可不想成为被观赏的对象。”
容静丞笑了两声,声音听上去很愉悦,他说:“只要你想,没有人敢观赏你。”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江藻懒得去想这件事要怎么实现,毫不犹豫地说:“
我不想。”
“好吧。”容静丞没纠结,轻轻松松地让这个话题过了。
他另起了个话题:“公寓还满意吗?我按你的喜好布置的。”
“还不错。”
容静丞看着他没有多少笑容的脸:“可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江藻扯了下嘴角,露出个假笑:“本来说只是当语文老师,结果还要兼任班主任,工作一下子变多了,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呢。”
容静丞歪了歪脑袋:“咦,我忘记跟你说了吗?哎呀,抱歉抱歉,一时忘记了,原谅我吧。”
江藻白他一眼:“这么大的人了,装可爱很恶心。”
“小藻说话真不中听。”话是这么说,容静丞却完全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江藻若有所思:“我听说那个班级的别称叫‘烂人集中营’。”
“是。小藻的消息真灵通。”容静丞微笑着说明,“那个班里的都是些无可救药的烂人,没人对他们抱有期待,所以,也不会有人期待你能拯救他们。”
江藻敛下眼眸,容静丞的话语中所体现的冷淡与漠视,与他温柔的语气完全不符。
“集中营……”江藻慢慢念出这个词,笑了笑,“是需要我审判他们吗?”
容静丞微笑:“小藻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如果真的讨厌的话,现在拒绝当班主任也可以哦。”
江藻倒是无所谓:“班主任有另外的奖金,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容静丞佯装出伤心的样子:“真让我伤心,我还以为小藻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答应的,没想到是为了钱。”
“如果一定要说是因为你也没错。”江藻说,“毕竟工资是你开的。”
容静丞捉住他的手把玩着:“小藻为了钱什么都肯做吗?”
“视情况而定。”江藻说。
“那要不要为了钱和我交往呢?”容静丞兴致勃勃地提议。
江藻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要。”
“我真的伤心了。”容静丞说着垂了眉眼,昳丽的面容竟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江藻嘶了声,这么多年没见,这个人的演技更精湛了,对人心的拿捏也更精进了,他真的很吃这一套。
江藻用空着的手拨拉了一下刘海,挡住眼睛,眼不见为净。
下一秒,他的刘海被撩开,视线清晰了,江藻被迫与那双近在咫尺的幽深眼眸对视。
容静丞看他的时候,眼睛里总是带着笑意,现在也不例外。他用指尖捻着江藻的刘海,开口:“明天就要上讲台了,为人师表,总是遮着眼睛是不是不太合适?”
容静丞的体温偏低,在这种夏日里是刚刚好的温度。江藻盯着捏着刘海的修长手指,说:“是该剪了。”
“我帮你剪。”容静丞自告奋勇。
江藻不置可否,目光落到容静丞及腰的长发上:“你的头发多久没剪了?”
“九年。”
江藻挑眉:“为什么不剪?”
容静丞抚了抚自己的长发,笑意中多了几分怅然:“是你说想看我留长发的样子。”
“有这回事?”江藻没想起来。
容静丞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江藻坦然承认:“不记得了。”
容静丞微笑:“不记得就不记得吧——现在你也看到了,要我剪了吗?”
江藻伸手抓住他的头发,发丝冰凉丝滑,手感很好,江藻沉寂的记忆似乎有那么点被唤醒了——好像确实在某个阳光很好的午后,容静丞枕在他膝上的时候,他爱不释手地玩着对方的头发,说想看学长留长发的样子。
江藻摇头:“不用,现在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