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是这样。”
一五一十和路饮解释来龙去脉的人是沈湛英,谈墨坐在沙发上给他剥橘子(),不时应和几句。他拿了一瓣放进嘴里,试过很甜后才送到路饮的嘴边喂他吃?()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路饮微微往旁侧偏头,没有理会他的示好。
沈湛英喝了口水:“臭小子当时喊你……嫂子?”
她不由快速扫了谈墨一眼,欲言又止,眼神仿佛在说:你可真会玩。
路饮现在的大脑一片乱糟糟,几乎已经停止思考,目光不时在谈墨和沈湛英之间来回切换,回到谈家为他准备的客房,坐在床上才慢慢地冷静下来。
深夜,万籁俱寂。
一只手拧开谈墨卧室的房门,窗外月光依稀描摹出大床上被褥隆起的轮廓。路饮放轻脚步走到床边,修长的手指拽住被角,慢慢掀起盖住谈墨大半张脸的薄被,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的睡颜。
他还是不确定这件事的真假。
不知道他在宴会上下手重不重,快要把眼前这人勒到无法呼吸,大约会留下难以在一时之间消除的痕迹。
路饮心中五味杂陈,没有任何语言能够描述他此刻的心情。月光倾洒进房间,他借着眼前浅淡的光亮,定定打量这张酷似谈墨的面庞。
在不久前,这个性格恶劣的人顶着和谈墨相似的脸喊他“嫂子”,戏谑他是谈墨的遗孀,逼迫他承认喜欢对方。
他对这样的人没有多少耐心,如果不是因为他是谈墨的表弟,理应毫无交集,不会给他任何眼神。
但假设糟糕的人真是重生后的谈墨,他就觉得怎样都看不够。
路饮连呼吸都放慢,生怕把他吵醒,这样的偷窥行径让他像个十足的变态,自己最后也觉得不妥,手中力气松懈,被角滑下掌心,又覆上谈墨的面部。
他转身要走,一只手突然攀上他手腕,用力握住了他。
黑暗中响起沈知墨,又或者说是谈墨的声音。沈知墨的烟瘾也不小,年轻的嗓子被常年累月的烟熏坏,说话时声音带着一点轻微的喑哑,低且又沉。
“路饮。”
他猛地收力,路饮就顺势跌坐在床上,不得不和他四目相视。
谈墨的一只手禁锢住他,另一只手努力够到了床头柜,按下了上面的照明灯。灯光亮起的一瞬间,路饮不适应地眯了眯眼,再睁开时一头撞进谈墨思绪万千的眼底,被他的情绪感染,所有的质问卡在了喉口。
“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他顿了下,“但如果有一天告诉我谈墨回来了。”
他说:“我会选择相信。”
谈墨慢慢地从床上起身,拿了枕头放在自己后背,靠坐着,陷入被中和路饮交握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松开。
“我知道你——”他主动开口,“这里很敏感。”
空出的右手慢慢移到路饮的左腰侧,虽然不是原本的身体,没有那些肌肉记忆,但依旧能够立即准确地找到他腰上的开关。
只要这样轻轻一碰,
() 路饮就因为怕痒,无法忍受地身体发抖。他藏着这个羞于启齿的秘密十八年,但和谈墨在大学重逢没多久就被对方发现。
谈墨不介意他是同性恋,对他总没有那些避嫌的概念,但也仅限于搂搂抱抱的肢体接触,在路饮能够忍受的范围内,纠正无果后也就不再提起。
路饮抓着床单的手握紧又松开,指尖发白。
谈墨的虎口嵌入他腰部,摸索他腰上的敏感点,手下用力时路饮也就因为怕痒抖得更厉害,一双眼睛却在光下瞬间亮起。
“谈墨。”
他轻轻低喃这个名字。
谈墨又说:“我的字迹。”
他的字笔锋凌厉,如刀剑出鞘,让人一眼就觉得写字者大约也是性格强势,个性鲜明。事实上他的字一开始写得并不是这样,因为临摹了路饮的字帖,在他的指导下和他学得有五六分相像。
但有几个字因为太过于相似,他习惯性地将撇捺拉长,方便和路饮区分。
这是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秘密,在他意识到自己喜欢路饮后,只是在纸上书写时也总会不期然地想到他,无可自拔地爱着他。
路饮转身拿来纸笔,谈墨当着他的面洋洋洒洒写下几行小字,写完后递给路饮,示意他看。
那张薄薄的从笔记本上扯下的白纸被路饮翻来覆去地看个不停,边缘被他用力捏得皱巴巴,一滴泪突然从路饮眼眶落下,砸在纸张上,晕开了上方墨色的字迹。
谈墨走的那天他其实没有哭。
明明应该伤心欲绝,但其实只感到无尽的麻木,事后再回想,路饮无法明白当时的心境,甚至能够冷静地安慰谈家几位长辈,连一滴泪都没落下。
这样麻木的状态持续了将近一周,他正常上下班,和公司所有高层开会,逻辑缜密地给出一份满分的策划案。直到周末放假前,他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给谈墨发消息,问他今晚打算吃什么,自己可以提早预定餐厅。
他连和谈墨周日的行程都在脑海中安排好了,计划着要和他去清河新开的赛马场跑一圈,消息发出去的一瞬间,他望着已经沉寂数日的对话框,就这样拿着手机愣在了办公座位上,笑容僵硬在了嘴角。
那是他自从谈墨去世后第一次为他哭泣,眼泪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一整个下午都拒绝会客。路饮这天浑浑噩噩回到家,因为情绪激动,呼吸性碱中毒,接下去的一周都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回公司正常工作。
后来的四年间,孤独成为他生活的常态,无法拥有一个真正能够推心置腹的朋友,依旧会频繁地想起谈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