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仿佛眨眼而过。
时瓷眼睛不方便,都还没探究清楚这场突如其来的婚礼是怎么回事,就已经到了婚期。
但他能确定的是他要嫁的那个陈福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时瓷尝试过拒绝,但即使看不见,他也能察觉到,一旦他提起相关话头李家人诡异的气氛。
无声的拒绝和警惕。
好在他们也知道养子的眼睛坏了,跑不了多远,只是让亲生儿子李耀先回来看着他。
李耀先重重把一碗饭菜放在桌子上,碗底和桌面接触,发出不满的碰撞声。
时瓷原本认为以他的脾气还会讽刺两句,毕竟他听邻居说李耀先在城里似乎混得风生水起,这两天还准备买房,谈了城里的女朋友。
李父李母出钱给他购置的房产,他都没什么好脸色,更别说对时瓷。
但李耀先只是把饭菜放下就离开了,脚步很重。
饭菜以村子里的标准来说,也算是很不错。
时瓷简单吃了两口,觉得有点油,又把筷子放下了。
他撑着脸看着窗外,疑惑李父李母哪里来的钱在城里给他们儿子买房。
屋外,李耀先一脸阴狠地走到饭桌前,但嘴就像被胶水黏住,愣是什么坏话都没说。
李母心疼地看着儿子,在旁边抹眼泪:“真是委屈你了。”
李父叹气:“家门不幸。”
李耀先等了会儿,才开口说话:“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那个山里的……”他一顿,语气缓和了点,“那位不满意我们?”
哪怕觉得自己已经是城里人了,马上要搬走,他也不敢出言不敬。
他们村子在外面已经出名了。
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邻近山里的庙宇,不少村人因为神明的眷顾治好了病、发了财,村长的儿子陈福还待在庙里,成为了有头有脸的神官。
李耀先从小在城里上学吃用,没怎么亲眼见过村里的神迹,但他爸妈信得厉害。
他怨怪道:“要是这么灵验,你们怎么不许个发财的愿望,王家的在城里又是买房又是做生意,我还什么都没有。”
李父李母相视而望,看向儿子:“你也长大了,我们也就不瞒你了,我们俩的愿望已经用过了,就在你小时候生重病的时候。”
庙宇上香许愿的无形规则,一家人只能许一个愿望。
李耀先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小时候?”
即使已经过去很久,想起当时的场景,李母依旧一脸骇然。
那天他们上山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怀里的孩子呼吸孱弱,眼看是重病没救了,但他们许完愿刚回屋,二天食水不进的孩子就活蹦乱跳地下地,还要吃肉。
“我们一直怕你离……太近,会被收回去,就一直把你放城里。”
李耀先:“我还以为你们更喜欢那个瞎子,所以把他带身边。”
李母嗔怪:“那怎么可能
,如果不是因为那些钱,也不知道那家人会不会找上门,我们就……”
一家人正要和和美美地说话,李耀先忽然伸手捂住喉咙,面色痛苦,好像要把自己掐死的姿势。
李父李母面露惶恐,查看儿子情况的动作格外熟练。
下一刻,给李耀先端水、拍背的李父李母也骤然露出了扭曲的表情。
两人手上都凭空生出了黑色痕迹。
好像正在被火焰灼烧。
他们因为疼痛本能地收回手后,那种要被活生生烧死的恐惧才褪去。
李母口中念念有词地求饶:“大人您不要怪他,小孩子不懂事,对您没有恶意。”
李父:“你快点道歉!”
李耀先忍着喉咙里的痛苦,嘶哑道:“我、我错了,我不该说他是……不该对他不敬。”
混乱的场面依旧没有好转。
李父厉声:“诚心道歉!”
李耀先痛得在地上打滚,满脸冷汗地磕头。
过了一分钟,眼见着人没了半条命,那种疼痛才停下。
惩罚结束,李父李母慌忙上前去查看儿子的情况——
就像以前一样,除了李耀先自己在喉咙和脖子上留下的手印,其他什么痕迹都没有。
就算带去医院检查,医生也只会建议转去精神科看看。
李母抹眼泪:“你说你怎么就不长教训,你偏要说他做什么!”
李耀先实在是怕了,神色萎靡。
尤其是知道自己的命也是那位山神给的。
李耀先嗓音沙哑:“难道时瓷也要去当神官……他不就是送去给人……去嫁人的?”
“那我们做的那些事……”
李父横眉:“我们做了什么,好吃好喝供着他这么久,什么事也没做!”
李耀先收声。
李母:“我问过了,多半是因为陈福。他姑姑是他在山神那很得脸,时瓷命格特殊,也跟着被重视,所以我们家最近才会出现这么多怪、神迹。”
李耀先恍然,转而又露出阴冷的表情:“哼,我看他在陈福手上能完整多久。”
他在城里可是听过不少关于陈福的传言。
李耀先眼睛一亮,对李母说了什么。
李母犹豫地看着儿子,最后还是点头,说试试。
半个小时后,等尖脸妇人又过来催促监督婚事时,李母凑过去嘀咕了几句。
尖脸妇人脸色一变,声音尖利起来:“你们这不是卖孩子吗?”
李母脸上没了之前的讨好,对着外人刻薄起来:“不给钱就不是卖了?到底是神庙需要冲喜,还是有的人有什么想法,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小心扯着山神的大旗被降罪!”
尖脸妇人:“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但她到底是被说得背心一冷,下意识环顾四周。
最后不想闹大的尖脸妇人妥协:“十万。”
李母:“才这么点
?”
尖脸妇人咬牙:“十五,再多你们也小心我去告诉陈福。”
陈福就给了她二十万办这事,原本以为全部会落进她的口袋,割掉一半跟割她的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