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小了。
比起旧时代的一元硬币还要小些。
释千捏着最外环的轮/盘,就像捏住星体的星环。内侧的轮/盘仍在不停旋转,释千已看不清那最内层圆盘上的字,不过倒是看不见纯金色字迹的痕迹,倘若那字迹存在,必然夺目到不可忽视。
她只能看到这是个很漂亮的挂坠,以及站在最外侧轮/盘上的雀芙。
此时的雀芙正背对着她,虽然看起来比蚂蚁还要小不少,但释千仍能从她的肢体语言中读出浅淡的慌乱,她正在环顾四周,仿佛这个明明属于她、她也该无比熟悉的场域发生了骤变。
最后,雀芙生硬地回过头,倏然滞住。
释千正垂着眼看她,此时的雀芙小巧到可爱的地步。为了看得更清晰些,释千还收起手臂、抬起手腕,将那枚命运轮/盘送往眼前。
哪怕是这样,体型的差距还是太大,雀芙想要同她对视只能极力向上仰头,直到脖颈抵达弯曲的极限。这样的仰视姿势是在痛苦,她的隐约可见的眼神从惊异转为恐惧,最后化作一股无力的释然感。
释千看到她突然仰着头就笑了,但或许是由于她太小了,释千无法通过微表情读懂那笑容的真正含义。
雀芙的嘴唇在动,但释千听不到她的话。
“听不到。”释千说,她将命运轮/盘凑得更近,想听清雀芙在说什么。
考虑到体型差距很大,她特意将声音放得很轻,几乎接近气音。
然而雀芙却骤然向后跌倒,紧接着她便看到雀芙的下巴与胸前染上斑斑血迹,还隐约听到了一声痛音,随后跌坐在地上的雀芙下意识佝偻起身体,似在干呕,而她的衣衫则被骤然卷起的狂风吹得乱飞。
风应该是她用气音说话的缘故?之前她和造像对视时,笑了一下也引起了风。
但吐血不至于吧?她声音已经很低了,如果是音量的缘故,破裂的应该是耳膜才对吧。
虽说释千觉得肯定不是因为说话声音过大,但看雀芙这痛苦的样子,她也没有再实验一次的兴趣。她将命运轮/盘和她的距离拉开,盯着这漂亮的挂坠看。
留下这枚挂坠,意味着收回权力,雀芙便失去了同她一战的能力。
她也不需要承担失去“权力”、“生命”或者“联系”的风险,用这种随意的方式玩弄世界的根基,在风险的刺激中追寻短暂的趣味。
思考间,命运轮/盘在她的指间转动。
但是——
比起“有趣”,释千
() 想到的是另一点。
抛开进入这枚彩蛋的风险不谈,事实上,这份能力对她来说无足轻重。
她收回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好处,毕竟她现在能调动的能力太多,甚至因为太多而挑选麻烦,有时候能不用能力解决的问题,释千会用最简单的方式去解决。
说是锦上添花都显得过誉。
但这份能力对于雀芙来说却是重启人生的筹码。因为和她产生了关联、觉醒了能力,她才有资格进入降明;而因为她拥有“命运轮/盘()”?祙???妗し拏“??4000?()?『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说出那句“我是来阻拦你的”。
应观辞先前说,地底对于人造人的态度很明确,没有利用价值就一文不值。释千当然希望雀芙将人生的目标从她身上移开,但她也明白雀芙的处境让她注定要在泥潭中挣扎、翻滚。
所以对雀芙来说,这份能力是雪中送炭。
释千的手指不再捏着命运轮/盘转动,而是将它拿到与视线相平,看着那勉强站起以对抗命运的渺小人类。
再次笑了。
随着她的笑,轮/盘上再次卷起无源之风,雀芙的身形却未移动一分一毫。
释千想。她留在世界尽头的潜意识散发着属于[世界之主]睥睨世间的、有些恶趣味的乐趣,但她在行走在人间的意识却捡起这份乐趣,将它装潢成别的模样。
这好像更有趣一些?
无任何预兆的,释千将手中的命运轮/盘轻飘飘向前掷去。命运轮/盘犹如一枚子弹疾驰,将纯金的背景撕开一道缺口,浓郁的黑色奔涌入内。
她放弃收回这份权力。
潜意识将这枚命运轮/盘丢出,是因为有趣。
而现在的释千将这枚命运轮盘丢出,则是因为慈悲。
释千伸手去摸枪,再次上膛。
作为“释千”,她自然会为了自己而认真应战。倘若她赢了,她自然会收回她赢得的筹码,不会因为怜惜说什么“不要了”的话,因为这是雀芙需要为自己选择付出的代价。
但倘若她输了,这[世界之主]让给赢者来当也是理所当然。
虽然她现在对掌控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力没太大乐趣,可如果有一天失去权力的她又开始怀念,她相信她必然也能找到重回[世界之主]位置的方式。
既然她能亲自送予,那也能亲手拿回。释千绝不质疑这一点。
命运轮/盘彻底划开金色的世界,周围再次被黑色包裹,她垂眼时便看到自己已脚踩轮/盘边缘,扭曲变化的浅金浅银线条一如之前。
释千抬起头,看向那前方,金色的光芒全部褪去,只剩下镌刻在圆盘上的规则与选项。
“我选择押付——”
她说:“生命。”
这是和雀芙完全对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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