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眼前的像素小人可能是白一芜之后,郁和光瞪大了眼睛。

“白一芜？？？”

可能是他的语气太过震惊，惹恼了对面。

“你在震惊什么？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形象？”

Q弹软糖恼羞成怒，圆手掏啊掏摸出一面镜子：“看！”

——镜子里倒映出的,赫然是另一只黑发琥珀眼的像素小人。

郁和光表情僵住。

就像第一次看见镜子，通不过镜子测试、不知道里面是自己的猫咪。

一秒，两秒……

他双手捂住脸，惊恐呐喊0口0！

#这东西竟然是我！！#

等等,手怎么也变成球了！

郁和光和自己的白球圆手大眼瞪小眼，一时间僵在原地。

白一芜叉腰：“看，我就说吧，你也长这样。”

郁和光花费良久，才找回自己崩溃中的语言系统。

“我们怎么会变成卡通人物？”

白一芜抽了抽嘴角：“……你是没有童年吗？什么卡通人物,你当哆啦O梦？这是像素电子宠物。”

他一个地外勘探团都知道。

【所以我说,并非我下线，而是您上线了，持有者】

个人AI的声音从穹顶上方响起。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郁和光】

郁和光仰起头,此刻才恍惚意识到,先前A与他的对话并非从手腕光脑传来，而是头顶……不。

整个空间,四面八方，每一个角落。

这里并非现实,而是混沌巢穴。但混沌巢穴并不存在于现实世界,而是虚拟。

时间,空间，生命……一切都在这里塌缩成数据代码。

“我本以为隔壁公寓是障眼法，实际上的巢穴在墙壁里。”他喃喃。

【恐怕您的结论缺少参数】

【这里是代码与数据的世界,全地球每一行代码，每一条信息都在这里交换传递】

【您此刻并非人类也非混沌物。您是。】

个人AI顿了下，道：【您是一串可爱的，珍贵的，独一无二的代码。】

郁和光已经陷入自己的思维：“所以我们是在屏幕里？”

他猛地想起隔壁公寓在“循环幻觉”里一直打开的全息投影，废弃房间里依旧运行的警报系统，公寓管理员频繁出问题的光屏……

“那时骰子示警，目标并非墙壁，而是屏幕。”

郁和光沉下眼：“混沌物，在屏幕里。”“咔嚓！”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他一扭头，就看见另一只像素小人在冲他两手比框。

“……你在干什么？”

白一芜费力维持圆手上的两个小凸起：“看不出来吗，我在拍照。”

他感叹：“连发怒都这么可爱……早说你会变成Q弹像素小人啊，这还杀什么杀。”

#当然抢回去养在自己光脑里！#

#敌人？什么敌人？他一个可爱像素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吗？#

郁和光：“…………”

邦邦！

连捏拳都不用了，圆手砸下去就是好重一拳。

砸得白一芜脑袋上凹下去一块，瞬间变成米奇头。

“……真是心狠啊。”

白一芜叹了口气，幽幽怨怨举手拍脸，左右拍拍，前后拍拍，终于把脑袋重新搓成一颗圆。

“这么可爱的脸，你竟然下得去手？”

郁和光扯嘴角：“呵呵。”

白一芜也是新发现，他努力把圆手抻出两个小圆，比在一起做出相框的手势就会自动拍照。

“虽然你看不见，但我眼前已经出现储存的你的照片了。”

他圆手撑下巴……手一滑踉跄！迟疑伸手摸摸。

……哦，没脖子。

#像素小人的弊端，出现了！#

白一芜也不挑剔，愉快改圆手托腮：“我们不仅进入了屏幕，我们自己也是数据块？一个在数据流架构成的虚拟世界里的智能‘生命’？”

他打响指未遂，恍然大悟一拍两爪：“我是AI？”

【恕我直言，你的推导模式与分母代0没有区别，有种神学系硬学高等数学的美感。】

与个人AI的声音一同出现的，在逐渐显现在郁和光两人面前的虚影。

瘦削黑影逐渐凝实，影子散去，一道挺拔修长的人影出现在纯白空间里。

青年一袭修身黑色西装，西装马甲勾勒腰身，条纹白衬衫袖子上绑着棕色袖箍。他面孔俊美得不似凡人，却一丝情绪温度也无，银白长发散落耳边，银白瞳孔像定格着一场冬日里盛大的落雪。

更像人类以对美的想象力极限造就的数字生命。

郁和光慢慢仰头，再仰头。

……好高，巨人。

以他正常185的身高，难得会有如此仰视某人的情况，像误入巨人国。

银发青年却主动单膝半蹲，包裹在手套中的手掌伸向仰视着他的像素小人。

“虽然已经陪伴您很久，但恐怕这是您第一次真正见我。”

无数银白色代码从青年冰冷面孔上快速划过，他像是所有数据汇聚的最终端。

“初次见面，我的持有者。”

“我是AlphaFuture.”

腓尼基之源，希腊之初始。

《圣经·新约》曾为我言：我是Alpha，我是万物原初，一切未来自我始。①

“是您的个人AI。”

从我被创造后死亡，新生后只为您而来。

“您还需要消化时间吗？”银发青年摊平修长手掌，虚虚握住郁和光放进他掌心里圆手。

“嘶……”最先回神的白一芜。

他哒哒哒走过去，圆手按了按青年小腿，一脸羡慕：“你们新地球福

利这么好？每个人都能有一个这样的AI？我现在接受招安加入华夏还来得及吗？”

银发青年偏头，冷酷屈指一弹。“啪！”

白一芜顿时骨碌骨碌滚出去很远。

“……日！”

郁和光终于回过神，他不确定的歪头轻唤：“小A？”

青年颔首，银灰发丝随之轻晃：“是我，持有者。”

“AI在现实世界里只是一串代码，一个可以回应的对象。但在地球数据神经网络里，在全知AI的天穹下，AI可以用虚像行走。”

“您进入了我的世界，所以您看见了我。”

就像显现在维克多身边的洛丽塔，孟白屿的腐烂乌鸦。

但AlphaFuture——这位比起名字更像一行冰冷机器编码的AI，却始终以光脑为载体。郁和光并无陪伴的需求，他也并未以虚拟形象出现过。

直到此刻。

“可是我记得很清楚，我在进入混沌巢穴。”

郁和光抽回手，皱眉：“为什么混沌能以光屏为载体？”

他还记得金字塔外，观测站里在科学末日的绝望中自杀的科学家们。

“难道混沌不是在吞噬科学吗？”

银发青年摇头：“ArtificialIntelligence以人类认知为基础，进行学习和重复演算推导。人类本身乃至现实世界也不清楚的事物，AI同样无法给出准确结论。”

“您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