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二合一(1 / 2)

时归有些不好意思。

她没什么精神地趴在时序膝头,轻轻捂着耳朵,一边不愿去听阿爹宽慰的话,一边又不愿错过阿爹的只言片语。

说来也是,今日这一场误会本就因她而起,阿爹没有怪她胡思乱想也就罢了,见她哭得毫无形象,还要反过来安慰她。

明明真正该伤心的……是阿爹才对。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倘有一天她被阿爹误会了,她怕不是要难过得要死,不管阿爹如何与她道歉,她也免不了记仇好久。

想到这里,时归神色越发萎靡,偏头将脸蛋贴在时序腿上,轻轻抽了抽鼻子:“阿爹……”

“怎么?”时序语气与平日不见异样。

他托着时归的肩膀,把她身体往上挪了一些,正好能卡在一个相对舒服的位置,见她面上不再有泪痕,绷了许久的肩脊放松下来。

时归惴惴不安道:“……阿爹会怪我吗?”

“什么?”时序愣了一下。

“就是,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无端误会阿爹,只知自己胡思乱想,都没想着主动问个清楚……阿爹肯定会伤心的吧。”

听着她低落的声音,时序沉默片刻。

他没有说谎,而是缓缓说道:“最开始,可能是有一点伤心的。”

“啊……”时归身子一震,再抬头,眼中毫不意外弥漫起水雾。

只见时序弯了弯唇角,不轻不重地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又哭什么,我这还没说什么重话呢。”

“那、那阿爹你说,我不哭,阿爹你骂我吧。”时归可怜巴巴道。

时序被她逗笑:“我若想骂你,不是早该骂完了,何必等到现在?小没良心的,你好好想想,阿爹可有骂过你一回?光是今日上马车后,除了跟咱们阿归解释清白,剩余时间不都在哄小哭包呢。”

“是不是,小哭包?”

时归被他调侃得满脸通红,呐呐张开嘴,偏又反驳不了什么,只能失落地垂下头去:“嗯,阿爹没有骂过我,一直在哄我呢。”

时序莞尔:“还算阿归有点良心。”

“那咱们说回开始的话,阿爹毕竟被最疼爱的女儿误会了,要说不难过,恐怕阿归自己也不会相信,不过便是有伤心,那也只是一小会儿。”

“今日这事,本就不怪阿归,都是我没控制好情绪,这才显得骇人了些,便是换做其余人瞧见了,也必然是要怕我的,咱们阿归还那么小,胆子也不大,一时害怕也是正常。”

“只要阿爹解释清楚了,阿归也都了解了,那不就成了吗?”

“况且阿归都说了,往后再也不怕了,这样说来,该是我赚了才对。”时序顿了顿,“我这样说,阿归可有好受些?”

早在他说到一半时,时归就在吧嗒吧嗒掉眼泪了。

时序有些不解,到底是这个年纪的孩子都爱哭,还是只他的小女儿是水做的,高兴也要掉眼泪,难过也要掉眼泪。

有时受了委屈(),那眼泪更是如断了线的珠子。

他倒不是不许时归垂泣①()_[()]①『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只是——

时序按了按自己心口,有些嫌弃那如何也学不会冷静面对的心脏,每到这时,总要痉挛抽紧,活像命不久矣似的。

正这时,一双熟悉的小手抓到他腕上。

时归微微低着头,语气格外真诚:“我知道了,我给阿爹道歉。”

“是我还不够相信阿爹,平白叫阿爹伤了心,以后再也不会了,不管阿爹是好人,还是大坏蛋,阿爹都是最爱我、我也最爱的人,对吗?”

这番话倒叫时序有些意外,他反手圈住时归的手腕,语气低沉:“阿归说,我就算是坏人,也最爱我?”

“嗯!”时归声音闷闷的,唯独答应时毫不犹豫,“不管阿爹是好是坏,都是我最爱的爹爹。”

她自己找来、自己认定的阿爹,还能不要了不成?

“哈……”时序无法描述他这一刻的情绪,就好像一颗在醋坛子里泡久了的心,忽然被放到酒缸中来,醉得他晕乎乎的。

到最后,他只是紧紧箍着时归的手腕,眸光阴暗,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危险:“这可是阿归自己说的,来日若是反悔……”

“我才不会反悔呢。”时归也不知听没听出异样,闷头撞进时序怀里,用额头使劲蹭了蹭,复说道,“阿爹对不起嘛,你不要伤心了喔。”

“你一直乖乖的,阿爹便不会伤心。”时序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屈指在时归肩后轻按一下,见她整个身子都趴在自己膝上,终感到几分满足。

时归浑然不觉,温吞答应着:“好嘛……”

就这样一直回到家中,两人一起往小阁楼走时。

时归忽然想起:“阿爹,你说连我都会误会了你,那其他不了解你的人,岂不是更容易把你当成坏人?”

就拿这次田岳二人落马一事来说,在大多数不明所以的人眼中,时序所为,皆因己方利益受到侵害,上奏使得田岳二人受罚不说,说不得那些罪证也是伪造出来的,只为公报私仇罢了。

换做之前,时归恐也会这样想。

但有了时序的亲口解释,她知道不是这样的——

或许阿爹是有私心在,可私心之外,他也没有故意弄权、残害忠良啊!

时序不以为然,抬手在时归脑袋上揉了一把:“那又如何?旁人如何作想,与我何干?再说阿归莫不是觉得,我会做什么好事吧?”

时归:“……”

又来了又来了!

这大反派发言怎么就没完没了了呢!

“可是、可是——”时归有些着急,偏又不知如何说是好,小脸上全是急色,围在时序脚边转了两三圈。

“可是就算不是好事,那也不是坏事啊,就算不值得感谢,至少不该被唾弃被厌惧呀!”

时归找回言语来,死死拽着时序的袖口,着急道:“阿爹你不能这样想,你这样、这样……这样是不好

() 的!()”

“哦?哪里不好了??()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时序仍然不上心,只当逗小孩子玩闹。

唯有时归在意的不行,瞧着他懒散的态度,心里越发焦急,重重地一跺脚,声音都扬了几分:“就是不好嘛!”

“阿爹你总这样不在意,万一以后大家都把你当坏人怎么办!”

“哈哈哈。”时序笑得不行,继续逗她,“那做个谁也无可奈何的坏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那——”时归无法将书中的结局说出来,支支吾吾半天,终于想起,“那还有陛下呢!万一将来陛下也被旁人误导,将阿爹视作坏人怎么办,还有这回,陛下要是也当阿爹以权谋私呢?”

时序微怔,不知时归怎会想到这里去,不过对此,他更是全无担心:“阿归想多了。”

“我如今既是为陛下办事,无论大事小事,必是越不过陛下去的,田岳二人往日作为,那是从先帝时就存在的,延续至今,陛下不说全知全觉,多少也知晓些端倪,只毕竟涉及前朝,不好突然发难。”

“而我在今日朝上所为,也是得了陛下的应允,便是那纸罪状书上的条文,也是由太子亲自指定的,不然阿归以为,我昨日进宫半日是为了什么?你是不是忘了,六公主也在此事中受伤了的。”

天家的公主,再怎么不好,也注定高人一等。

皇帝自己可以呵责六公主调皮,就像时序也总觉得女儿胆小爱哭,但纵使女儿有再多不好,也容不得外人欺辱了去。

君臣既达成一致,一个做刀,一个下令,又有什么不好?

至少现在,时序还是那把被皇室握在掌心里的利刃。

时归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缘由,一时惊讶不已,但等她回过神后,仍是有些不放心:“陛下那边没事了,还有其他人呢……”

“阿爹,你就坦诚些嘛,至少叫外人知道,那个田大人和岳大人都不无辜,你也不是不问缘由就害人的坏人,行吗?”

“我就算将田岳之事广而告之,旁人凭何——”相信我呢?

对于自己在百官之中的名声,时序心知肚明。

他看着时序那双饱含期待的眸子,到底不忍打击她的天真,话说一半,无奈叹了一口气:“好好好,就按阿归说的做,这样总行了吧?”

“你说你的小脑袋瓜整日都在想什么,连自己都顾不全,还敢操心别人,不如等你什么时候能周全自己了,再来对你爹我指指点点吧……”

便是答应了,也非出自时序真心。

他看着时归重新扬起笑容的脸蛋,忍不住多唠叨两句,好在时归想得再多再执拗,也是无法读到他内心所想的。

就如他之后会不会按答应的那般,将田岳之事公之于众。

说到底,时归说了那么多,时序很难表示认同。

这些年的经历叫他深刻明白,唯有权势,才是一个人立世的最大底气,而清白?谁在乎呢。

“我会好好长大,争取自强自立的……那阿爹,你

() 可要记着答应我的哦,我会找其他人打听的!”

“行行行,都记着呢……”

调查罪名并拿出证据,这可是司礼监的看家本事,多一次公之于众、警示朝臣,就当做哄小孩儿高兴罢。

时序漫不经心地想着,总算把时归哄回房里。

时近正午,时序却没能陪着时归用完午膳,只因司礼监来了急活儿,皇帝也正等着结果,因涉众颇多,必要时序坐镇才行。

他实在无法,只能歉意地望着时归。

时归有点失落,但也明白这属不可抗力之事,懂事地点了点头,故作轻松道:“没关系的,阿爹你去吧,我有四兄陪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