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涉及医学的严肃冷静，顾医师平日的话语并不冷漠，尾音带着笑意，略显慵懒。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

就是他们现在的关系更熟，所以才会看到顾医师的这一面。

***

A区。

寸金寸土商业中心。

三座高楼彼此伫立着，透过智能玻璃落地窗，可以看到竞争对手们的商标。

“还是一如既往的碍眼。”

感慨般的话语落下，注目者收回目光，转到不断闪烁着消息提示的ID上。

片刻，他接通了视频传讯。

“什么事？”

“齐老，神迹游戏更新后清除了数据缓存，我们之前追踪的那个孩子失去了具体网络信息。”

“废物！”

“……”

对面的人被骂得不敢吱声。

空气寂静。

“林鱼，你之前怎么给我打包票的？”

收拾好情绪，只在三个呼吸间，这位商贸掌权者便重归规划好自己的筹码。

“现在弄丢了目标，是要找我再给你疏通Z区信息权限？”

“这样我会损失很大的利益，而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我已经将提议方案发送到您的邮箱。我想您会满意这份礼物。”

他打开林鱼发过来的邮件。

一目十行，三秒过后，他点下头。

“我很喜欢你的提议。”

“我会找人疏通关系，给你开一次Z区信息权限。另外，这次项目资金随后也会打到你的账户。”

“最多半个月内，我要看到成效。”

有庞大的资本作为支撑，实现这个计划的速度将会加快。

“谢谢您的支持。”

林鱼在视频的那头露出一个笑容，道谢后结束这次传讯。

身为议员，在会议桌上争辩的时候，最重要的不是把无用的东西尽快舍弃，而是将它们也变成棋中的一环，废物利用。

他的确不擅长应对神迹游戏里的事情。

主脑在神迹游戏里投入了更多网络资源，并不是为他们这群资本家准备的。

那些条条框框的游戏规则，冗长繁复的游戏背景，可笑的第二世界，他都没兴趣。

加入

() 是不可能的，不如直接毁掉，让神迹游戏世界平衡崩塌，主线任务频繁失败，引导最终失败的结局，令主脑不得不回收网络资源。

最后他再上议收回主脑的自我调控权……按照那时候的舆论风波，一切都会很顺利。

不过目前有个问题比较棘手。

他派去跟踪Z区那孩子的人在网络里丢失了目标，需要从现实入手。

主脑管控很严，但在Z区始终有漏洞。

贫穷的环境，在利益的驱动下会滋生许多温床，比如劣质接驳器产业。

只要能重新接通Z区信息权限，他就能找到那孩子使用的劣质接驳器，对他重新进行现实定位与网络定位。

这一次，可不兴温水煮青蛙。

动作一定要快。

*

Z区。

叶秋白正在原来的家里收拾东西。

圆圆把所有物品的清单都罗列出来，让他在上面画勾画叉，不要的东西就扔掉，正好除旧迎新。

“劣质游戏接驳器？”

叶秋白的视线在这个旧物件上打量了片刻，“没有电子购买记录吗？”

“没有，主人当时带回家的时候，没有电子发票。”

“交易记录总有吧？”

联邦不使用现金支付，什么交易都得走ID卡。

“也没有，好像是主人抽奖送的。”

“好像？圆圆那时候没和我一起出门吗？”

“圆圆没有相关记录，经过查询，圆圆那段时间在格式化待机。”

“为什么把你格式化？”

叶秋白蹲下来，视线和圆圆的豆豆眼等高。

在折返的时间里，他去ID卡查询了圆圆的型号。

X-XXS首发于十年前，售价昂贵。

在最落魄的时候，原主也没有把它卖掉换钱。

“系统出了病毒，家里没钱去维修恢复系统，只能使用出厂格式化。”

在ID卡中，跳出叶秋白想要查询的消息。

【X-XXS1003核心数据：请输入您的基因密码以供解锁。】

【上一次格式化日期：星历2021年10月3号。】

【它最多还可使用1次出厂格式化，在次数用尽后，请务必将它带去环宇机械售后地点维修。】

【X-XXS1003旧数据已经清除，如若您想要恢复旧数据，请向口口提交申请口口口……】

【X-XXS1003数据紊乱中，是否停止浏览？】

只有垃圾桶高的小机器人头部闪烁出红色警告信号灯，不知道是哪一个模块出了问题，它的豆豆眼呈现出死机的状态。

叶秋白赶紧停止浏览，不再继续查阅。

“圆圆？你好点了吗？”

半响，小机器人的豆豆眼转动了一下，终于恢复正常。

“主人，我没有故障，不用花钱维修。”

像是回到了第一天到达这个世界的时候，小机器人主动拆开它的后背盖子，让他取出备用电源省电省钱。

“家里有钱，故障了也能修好，不要怕。”

智能机器人一共有三次自主格式化的机会，圆圆还剩下一次，也就是说它曾经格式化过两次。

第一次格式化是什么时候不知道。

上一次格式化的时间，是原主的十八岁生日，和叶秋白生日同天，一个很微妙的时间节点。

叶秋白打算给圆圆预定一次维修，但Z区没有X-XXS型号家政机器人的维修地点，ID卡跳出来的推荐地点都是在A区。

“邮寄维修？”

“万一出了意外，圆圆回不来怎么办？”

他本人不在场，风险太大。

要不然，在顾医师回A区的时候，他问问能不能跟着一起去A区“旅游”几天？

Z区人员虽然不能常住在A区，暂时流动还是允许的，只要付得起税和高额房租。

和顾氏药业的人一起，就算他的出行记录被幕后人发现，也不会立马被拦截。

就是又要麻烦顾医师了……希望自己也能帮得上他什么，好补偿人情。

叶秋白考虑完接下的计划，继续收拾东西。临走前，将那个“来历不明”的劣质接驳器带走了。

在没有搞清楚过去发生了什么，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成为证据。

他暂时不会乱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