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从红霞帔、紫霞帔到无品贵人比那更难了。
倒是做了有品的妃嫔,再一级一级往上升事情要简单许多。哪怕没有宠爱,也可以积累资历,兢兢业业之下也能升迁,只不过花的时间比较长而已。甚至于,不再升迁也不要紧,已经是正经妃嫔了,只要没有犯大错,今后其实都是有保障的。
这么说起来,正经妃嫔的位份倒是很像‘编制’了......
脸部的皮肤贴住郭敞的脖子后,郭敞就不动了,只是一只手搭在素娥的背上,另一
只手抓住素娥的两只手,僵硬了一些——不知道为什么,素娥联想到了被抓住后脖颈的猫猫,弱点被抓住后就不能动了。
素娥觉得这个联想突兀又可笑,这可是皇帝诶!怎么可能是猫猫,猫猫那么小,是宠物,根本不可能伤害到自己。非要细究她和郭敞的话,她倒是更像一只宠物猫。无论他表现出多喜欢多亲近的样子,终究是人对宠物,那么轻巧随意。
更关键的是,他可以随时抛弃她、伤害她,她是没有一点儿办法的。
贴了有一会儿,素娥一直在郭敞耳边讲话,郭敞应该是在听的,时不时就‘嗯’一声回应。听起来也不是随便‘嗯’的,每次答应都恰到好处。
素娥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郭敞的心情已经很好了,平静而温暖,仿佛泡在温水中。那点儿皮肤接触,还有那么近的轻声细语,构建出只有两个人的亲密空间——其实殿中还有其他人,但这种时候,亲密关系的笼罩下,对郭敞来说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素娥到底不是专门学心理学的,当然无法分析出郭敞的细节变化,最多就是能感觉到现在的情况不错而已。倒是王志通,更能把握住郭敞的变化...他也没学过心理学,但他了解郭敞,一直在观察、揣摩的也只有郭敞一个人。
王志通见郭敞这般变化,心中也不得不感叹这就是一物降一物了!谁能想到,高娘子就那样如官家的意呢?
郭敞若是生气,经常就是一个人生闷气,谁劝说开解都没用!但这样闷气不可能在郭敞那里随时间自然消解,它总要爆发出来的——郭敞好歹有做明君的坚持,倒不会在前朝无缘无故发火,落个喜怒无常的名头。这样一来,承受帝王之怒的就只能是身边的宫人,还有后宫了。
说起来,郭敞确实是个很无情的君王,杀伐果断。他如果罚身边的宫人,甚至后妃,往往就是一罚到底,没有罚了之后还要用的道理。
按照他的思路,身边人是不能太苛刻的,宫人、后妃刺杀皇帝这种事又不是没有。所以他平常给赏赐都很大方,日常处着,就算不能平易近人,也绝没有折腾人过。只有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格外挑剔,容易发火。
这对于伺候皇帝的人来说,其实应当是早有预计的事。伴君如伴虎,这点难度都没有,也对不起他们因为伺候皇帝而得的特殊地位。
不过即使是这样,郭敞也从不存在侥幸心理,罚过的人都会打发出去,不再留用。罚过的妃嫔也会彻底厌弃,不再亲近——按照他的想法,罚过的心里就会生怨,谁知道会做什么?没必要冒风险。
素娥一直在‘安抚’郭敞,直到晚膳前,郭敞已经像平常一样能说能笑了,福宁殿的空气又恢复到了往日的轻松宁馨。
“...打马棋太依靠运气了,臣妾今年的运气不大好,在保和殿里与姐妹打马,总是输。”晚膳时素娥还说起了正月里保和殿玩打马棋的事,当然没有告刘锦绣的状的意思。相反,素娥将一切都描绘的非常有趣、可爱,似乎没有一处不好的。
素娥永远记得自己的人设和身份,‘告状’这种事她从不做,不只是因为事情没到那份上,她的性格让她做不出那种事。也是因为,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在传递一种负面情绪。她是负责消解郭敞负面情绪的人,怎么能让事情反过来呢?
皇帝来后宫就是放松身心、找乐子的,就算他现在喜欢她,愿意为她出头,这样做也是叫他心情不快了一回。这样的事多来几次,原本的喜欢也会变成不耐烦,然后转头就去更能让自己放松的人那里去了。
“谁说你的运道不好?朕说你的运道好着呢!”郭敞意味深长地看了素娥一眼,顿了一下才道:“朕金口玉言,说你运道好便是运道好。”
素娥噗嗤一笑,眼睛在烛光下笔平时更亮一些:“那便是这样了,只可惜,就是有官家金口玉言,今年也没机会再赢了...后妃要端庄,除了年节下,大家平常也不玩这种博戏。”
郭敞想也不想,道:“那便陪朕玩儿,与朕玩这些,谁还有话说?”
素娥很想说,那样就更有碍名声了。后妃们自己玩玩,只要没有太过分,大家说一两句也就算了,太上纲上线了反而不像。可是经常和皇帝玩这些?那就有带坏皇帝的嫌疑了,那引来的口诛笔伐是不能比的。
不过素娥只是应下,完全顺着郭敞说话...想也知道了,郭敞话是这样说,实际也不会和她玩几次。既然是这样,何必在他正有兴头的时候泼冷水呢?
看看班婕妤和汉成帝的例子吧!皇帝宠爱的时候要和她同车,她以妃嫔不能与皇帝同车拒绝。看起来很有后妃之德,她之后也有的是人赞颂。但在当时,对于皇帝来说这就是泼了一盆冷水!
他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喜欢的妃子同车而已,这样一板一眼、上纲上线,还劝谏他、教育他,可谓是倒胃口极了。便是后来没有赵飞燕、赵合德,班婕妤这样也是必然要失宠的。
这一晚的侍寝可以说是‘宁静’,郭敞对素娥也没有那方面的需求,更多是挨挨蹭蹭,字面意义上的‘肌肤相亲’而已。
素娥感觉郭敞应该是累了,毕竟从腊月忙到如今,没有停歇。他这个皇帝就算多数时候都是做吉祥物,那也够累了。想想上辈子时见过的那些打工人吧,忙的太厉害了是不会有性.欲的——素娥觉得郭敞就是这个状态。
所以她没有茫然无措、诚惶诚恐,觉得是自己哪里伺候的不好,叫皇帝没了兴致。而是很自然地揽住郭敞的背,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抚,轻轻哼着温柔的曲调。不一会儿,郭敞果然睡着了。
第二日,素娥依着自己的生物钟醒来,倒是郭敞没有醒。直到王志通来叫起,他才真正醒来。
郭敞没有起床气,不过这种正睡着、被叫醒的情形下,多少会有些烦躁。素娥摸了摸他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脸旁,轻轻说:“官家,还要再睡一会儿么?想来迟半刻一刻的,也不打紧。”
素娥简直就像是个溺爱孩子的母亲,一般来说对孩子更宽容的父母更容易得孩子亲近,严格的话就容易在孩
子青春期时收获一个越来越疏远的崽。但无底线的宽容就是溺爱,正常情况下,这是不可取的。
然而他们现在就不是正常情况,素娥只是要讨好郭敞,叫郭敞喜欢自己而已,那自然是万事都顺着他了。她才不会这时候装贤妃,立贤惠人设,要让别人称赞了——她记得的是,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要站在郭敞这边。
哪怕是宫人按时叫他起床,她首先也是站在他的角度,让他多睡会儿。
郭敞却是个勤政的,从不会迟那一刻半刻的,即使心里不想,也打算起身了。只是此时听素娥这样说,不知怎的心里就熨帖了。微笑着起了床,由宫人伺候着更衣、洗漱,稍微吃了些东西。
“朕是不能再睡了,你多歇息会儿吧,冬日这么冷,你也不贪睡么?”郭敞让素娥躺下,还吩咐福宁殿宫人:“好生伺候宋国夫人,叫她用了早膳再走,用车辇送回去。”
虽然出了元宵节,天气应该一日暖过一日才对,但昨晚下了一场冬雨,淅淅沥沥的。到今天这时候,外头十分清寒。要是走着回去,那也太冷了——素娥位份不够,是没有自己的车辇的,也就是郭敞开口要用车辇送,这才能行。
没等素娥为这个‘谢恩’,郭敞说着就看向肖燕燕:“你们娘子的香囊呢?”
肖燕燕她们带了素娥的换洗衣裳来,其中应有尽有,自然也包括算是配饰的‘香囊’。郭敞这样说,肖燕燕立刻取出了一个配色非常漂亮的扇形香囊,上头绣着雪里梅花,绣活儿不算上等,郭敞一看就知道是素娥绣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这样的绣活儿如何能上她的身?
素娥善于打络子,很多时候也手巧,就是刺绣缝纫之类的活计一般,这是郭敞早知道的。
郭敞拿过香囊闻了闻,摇摇头:“这香也好,只是与素娥你身上的味道不同。”
但这样说的他也没把香囊还回去,而是自袖了香囊就去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