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塌历233年7月25日,周末。
距离我主动请缨来二号裂缝已经半年了,我的脚步仍然停留在地下两千米的位置,他们说要绝对保证我的安全。但这就好像和情.人做ai,明知道终点就在前方,却只能进一半,浅浅蹭着。
硬得厉害,难受极了。
说到情.人,实在想念我那屁.股贼翘胸肌贼大的好宝贝,有生之年还能再见面吗?
为什么不能让我把他带到地下呢?这枯燥乏味的研究生活真的很需要调味剂。
哦我的杰西……杰尼?等回到地面的那一年,希望我没有老得干不动你。”
……
翻开的纸张被一只手强行盖住。
桑觉像个朗读课本的学生,很规矩地捧着笔记,即便是一些过界的句子,他也不会停顿,仿佛不知道害羞为何物。
笔记被强行合上时,他还疑惑地偏头,看着霍延己。
那双眼睛十分纯粹,天真但不稚气,却又有种与世隔绝的懵懂。
霍延己冷静地问:“只写了这些?”
桑觉眨了下眼:“你不喜欢听这些吗?”
“……”霍延己握开他的尾巴,“帮我看看水鸣他们去哪了,可以吗?”
桑觉说:“他们在操控台看见了电梯制动按钮和地图,所以想去启动发电机试试——”
霍延己一顿:“发电机在什么位置?”
桑觉摇摇头,他没看地图,只听水鸣随口提了一句,距离这里有三百米,升降电梯很可能也在附近。
“去多久了?”
桑觉算了算:“两个小时。”
去两个小时不算太久,毕竟这可是裂缝深处,危机四伏,到处都是污染物,就算真的有发电机和电梯,这么多年过去说不定已经有所损毁,修起来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但——
“社区的人也被带走了?”
桑觉回忆了下:“他说人手不够,想要活着出去大家就都要出力。”
没有通讯器,就没法联系对方,三百米在地表不算远,但基地附近的岩洞就和迷宫一样弯弯绕绕,别说找人了,不把自己弄丢就不错了。
霍延己问不远处的士兵:“水鸣中校离开之前,拟定了如果发生意外怎么支援的计划吗?”
士兵回答:“没有,长官。”
霍延己脸色一冷。
他想起身,却被不满的桑觉按了回去:“阿芹说,你至少要休息满十个小时。”
霍延己想拿开他的手,竟然没拿动。
对上桑觉认真的眼神,霍延己往后坐了坐,靠在墙上:“桑觉。”
“嗯?”
“科林之前告诉我,你的枪法很好。”
“嗯。”
“谁教你的?”
桑觉眨了下眼:“我的监护人……还有朋友。”
在废墟长大、与世隔绝的流浪者后代,为什么会使用‘监护人’这个词?
事实上从陨石季结束,人类回到地表生活后,基本就很少存在‘家人’这个概念了,大家都在地下城出生,像一批批定点生产的货物,没有父母和兄弟姐妹的概念,自然也不存在什么监护人。
桑觉看起来有些不安,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他,像只小奶狗,做错事后想要从主人的反应中确认没事了。
这么形容有些冒犯,但确实是第一想法。
桑觉胳膊清瘦,手腕可以被轻而易举地被大拇指和食指圈住,却有着常人都没有的力量——基因突变?
勉强也能说得通。
“他们找到在基地发送求救声波的幸存者了吗?”
“没有……”
根本就没有什么幸存者,是007强行侵入了基地系统重启了控制台,朝外发送了求救声波。
水鸣不仅没找到人,还发现基地根本不像有人进来过,地上布满灰尘,却看不见一个脚印。
桑觉迟疑道:“你是不是又怀疑我不是人……”
“没有,桑觉。”霍延己眸色不动,“但你有秘密,对吗?”
桑觉迟疑地点点头。
霍延己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所有秘密都可以和别人分享,哪怕是朋友。”
桑觉戳了戳手指。
霍延己看着他的反应,淡淡道:“我不追问你的秘密,但如果以后触及到什么**,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不想说’,尽可能不要编造谎言,可以做到吗?”
桑觉答应了。
作为第一好朋友,他也许是该坦诚一点。
霍延己继续道:“但如果是为了保护自己,那多少个谎言都没关系。”
“好哦。”桑觉乖乖问,“你还想继续听笔记吗?”
“好。”
桑觉继续读着伊凡的日记:“电梯彻底竣工了,这是一项长达二十年的伟大工程,充满奇迹,直达八千米地底。八千米不是电梯的极限,而是裂缝的极限。
我们离真相又近了一步,到底是什么毁了我们?也许不久后的将来,我们就可以控制污染了。”
……
“卢斯博士似乎发现了什么,他要我留守基地,由他带队前往八千米的地下,探索污染的本源,这令我不能接受。
我是一名科学家,我毕生都在追求裂缝与污染的真相,我之所以抛弃屁股贼翘的杰尼守在沉闷的、时不时要吸两口氧气否则就会憋死的两千米地底,就是为了今天……可卢斯博士却把我拒之门外。
我浑身的热血都冷了。
该死的。”
……
“三天过去,我收到了第一条来自地底的声波讯号。大意是他们一无所获,很失落,只发现了一种无需光合作用的地底植物,除此之外,地底很黑,很寂静,那里的磁场与众不同,它不干扰我们的讯号,却吞噬了声音。
卢斯博士是这样描述的,‘要凑近耳边大声呼喊才能听到彼此的说话声,一旦彼此超过一米的间距,呼吸、脚步、言语,一切的一切都不被听见,就好像他们来到了无声的地狱,唯一突兀的是自己砰砰直响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