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桃花乡51(2 / 2)

穿成克夫小夫郎 路归途 17555 字 2023-04-08

这日休整,第二日梅香小菊收拾包袱,岑越请了马车,赶车的还是牛师傅,牛师傅跟着三少爷郎君一道,说是:“给齐家赶了一辈子的车,送三少爷科举,送三少爷回来,如今还能赶车,怎么着也得跟着三少爷和郎君。”

“再者,郎君不留我,那边也留不得我。”牛二心里明镜一样。

程姨娘要生,底下人说是请什么稳婆,一听地址他觉得不对,就往翁大娘家去,接了翁大娘回来。如今在想,那里头没蹊跷咋可能。

齐大奶奶不留他呀。

至于另外两位看护的也是。

“以前在齐家,也不是天天能回家看看,月初拿了银钱回家看一眼娃娃媳妇儿老子娘,以后过去了——”

岑越给保证,“虽是路远些,但安顿下来,以后每个月你们二人能轮流换着休息,每月多休几日。”

第二日收拾完东西,先带紧要的,又租了一辆马车,梅香小菊连着衣裳被褥一辆,岑越和齐少扉那辆是放的贵重的。

第三日一大早,东西装车,刘妈妈舍不得,眼含泪花,一直跟梅香叮嘱,又看三少爷,说三少爷要紧跟着郎君,齐少扉乖乖应是,还说:“刘妈妈别担心,我和越越安顿好了就来接大家。”

“好好,刘妈妈放心,三少爷现在可厉害了。”刘妈妈拿哄娃娃语气哄三少爷。

齐少扉可高兴跟越越说:“刘妈妈夸阿扉厉害。”

“那阿扉本来就厉害嘛。”岑越很自然说道。

齐少扉膨胀。

林姨娘程姨娘也出来送,程姨娘还抱着女儿,岑越赶紧让回去,别吹着风冷了,说大家保重,又一笑,“好一些,咱们几个月就能团聚了。”

可不是嘛。

启程出发!

他们出时,镇门才打开,岑越看到了牛师傅说的‘看门的老赵’,身子骨瘦瘦的,腿也一瘸一拐,但双眼很精神锐利,见到牛师傅一笑,说:“走了走了,以后难见了。”

牛师傅说:“回头还要回来的。”

老赵咧嘴一笑,道回来好,便背着手回去了。

马车载着重物就走的慢,一天除了晌午休息会,人不歇,马也要歇着,到了傍晚时终于到了桃花乡了。

牛二知道在哪,以前都是他送老爷的,指着余晖落下金灿灿一片的田地说:“郎君,就是那山。”

齐少扉先钻出个脑袋来,岑越一看把门帘掀开,大崽在窗户外的脑袋已经说话了,“越越,山好小哦。”

岑越也看见了,是很秀气的一座山,“近大远小,咱们远了,显得山小,一会到了就不是特别小了。”

“还得走一个时辰。”牛二说。

那得俩小时了。

确实是望山跑坏马。不过这山这距离已经不算远了。到了余晖落下,终于到了,天麻麻黑,还能看出景致来,山明水秀,都是农田,就是庄子有些破小。

护卫敲门,砰砰作响,里头不见人开,过了好一会,才姗姗来迟,也不见人,隔着门喊谁啊。

岑越听声有些耳熟,护卫报了名,门咯吱开了。

好嘛,老熟人,李婆子。

李婆子一家送到这儿来,多日未见,看着苍老许多,里头还有骂声:“开个门这么半天谁啊。”

“是宅子里三郎君来了。”

又是一道声,这次陌生,很是爽利喊:“儿子,快快,宅子里的三郎君来了,快去迎。”

没一会里头脚步走动声,是急促跑来的。

来人是一个年轻小伙子,约莫十八、九,后头是利落的农妇。牛二跟郎君介绍,“这是庄子里原先看门的母子,曹寡妇和她儿子曹罗。”

曹寡妇就要跪,岑越先一步道说没这个规矩起来吧。

“三郎君好,三少爷好。”曹寡妇眼明,一看就知三郎君拿捏事的,是点头哈腰的见礼。

岑越:“备热水,热饭,收拾屋子,之后再说旁的。”

“好好,得嘞。”曹寡妇应了声,喊儿子去搬行李,别愣着。

重要的行李自然是护卫和牛二动手,一些衣裳被褥曹罗搬着往里运,倒是开门的李婆子讪讪的不知道干点啥,咋三郎君三少爷来了?

来这儿干嘛?

是不是老爷把三房撵过来了?那这样该啊。李婆子想到这儿,心里是恨恨的,要不是三房,他们一家子也不会被赶到这儿,受那寡妇儿子刻薄。

曹寡妇自然不姓曹,之前都是喊曹家寡妇、曹家那口子,喊着喊着,就成了曹寡妇了。

牛二跟郎君说着:“……这妇人泼辣是泼辣了些,但手脚干净,干活也利索,庄子离镇上宅子远,就得厉害的看着。”

他怕郎君觉得李婆子一家被欺负,回头觉得曹寡妇母子刻薄。

别说庄子,就是齐家宅子以前底下人也斗心眼子,今个要是曹寡妇母子弱一些,那位置就颠倒过来,别想着李婆子一家是什么好东西了。

“我知道。”岑越没那么圣父心。

“她还有个大闺女,嫁到附近的赵村。”牛二跟郎君说情况,曹寡妇当年带俩孩子逃到这儿,“听说她男人一死,婆子小叔子都惦记她家那些田,曹寡妇干脆贱卖了田,裹着孩子到赵村投奔亲戚。”

“也是命不咋好,亲戚倒是没骗她,又是打点又是走关系,给她买了两亩田,只是没几年就遇到了旱天,那年实在是艰难,曹寡妇就卖了自己当奴。”

岑越听着牛师傅讲的,这曹寡妇很是利落干脆的性子,也胆子大。

“结果她卖身完,没几个月老天爷开眼,下了雨。”牛师傅每次说起来都觉得老天爷像是刁难曹寡妇,这人也太苦了些。

岑越:“……”

“老爷开恩,允了娘俩住下,曹罗那小子是个实心眼的,看着庄子很仔细,郎君你看,这庄子老爷不常来,都懒得花银子修葺,屋顶瓦片啥的,好生生的,都是曹罗时不时修一修。”牛二拎着灯笼说。

岑越看,这屋是传统四合院,青砖瓦片房,屋顶是很干净,没什么杂草,看着是定期修。这是骗不了人的。

“大家先各自找屋,挤一挤先歇着。”

“梅香小菊到正屋去。”

梅香本想说什么,可话还没到嘴边咽回去,听了吩咐干活去了。

正屋是三间,一间特别敞快大,应该是两间打成一间的,这是主卧,齐老爷以前来住的地方。梅香先给这儿换上他们带来的被褥,之后去了旁出。

“那间以前是书房,没床的,我给你们搬个床凑合一晚成不成?”曹寡妇看俩人忙活,上前搭话。

小菊怯生生的不敢答,梅香说:“成,那谢谢婶子了。”

“不谢不谢,谢啥啊。”曹寡妇喊着儿子去给俩姑娘搬床,“你把那书架子移一移,小心着,东西别弄坏了。”

“知道了娘。”

李婆子一家缩在一角看,曹寡妇本来笑呵呵的跟梅香搭话,一转头叉着腰,就差破口大骂了,“咋滴你还是客人不成?到处都是活,没点眼力见。”

“还不赶紧给郎君三少爷烧热水,粗手粗脚的。”曹寡妇才不乐意把烧饭这事交给李家婆媳。

她得在郎君三少爷跟前露露脸,争表现。

今日安顿后,洗漱吃饭天已经很晚了,岑越没别的话,让关门,睡吧,什么话明日再说。

到了新地方,被褥是他们带的,岑越和齐少扉还是睡不着,这儿比镇上要冷一些,岑越给大崽掖了掖被子,说:“冷不冷?凑近了睡。”

可把齐少扉高兴坏了,岑越话还没说完,一大只就粘了上来。

“越越暖和了?”

“暖和了。”大崽体温还是很高的。就是他现在窝在大崽怀里,这个姿势有点——算了,岑越想大崽可没什么乱七八糟想法。

“睡吧,明日醒来,咱们溜达一圈到处看看。”

齐少扉高兴,“要去山上吗?”

“可以去看看。”

“吃烤肉吗?越越。”

岑越:“……”这些日子确实是苦了阿扉,当即说:“杀只鸡,咱们吃烤鸡?”

反正都到这儿了,盖房子也不急一顿饭的功夫。

齐少扉可高兴了,在被窝钻了钻,抱着越越胳膊紧了,瓮声瓮气说:“那明天快快来呀。”

岑越默默给大崽把被子拉了下来。

“别捂着口鼻了。”

“知道了越越。”齐少扉低头,也学着越越样子,给越越把脖子下的被子掖好。

岑越:“……”有点痒了。

“睡吧睡吧。”

第二天一早鸡叫声,岑越和齐少扉都起来了,换上了短打,加了个外衣,这里早上有些冷。出了院子,曹寡妇母子已经醒来了,灶屋炊烟冒着,曹罗挑着扁担担着水,曹寡妇跟郎君三少爷见礼,说:“郎君三少爷,热水好了。”

“那麻烦你打水了。”岑越笑说。

曹寡妇忙摆手,“使不得郎君来客气了。”

“院子里没井吗?”岑越闲聊,也不客气了。

曹寡妇说:“没,不过河边离咱们不远,打水也方便,就是自从新来的来了,吃水用水多了,一家子都偷懒。”

岑越听着应该是说李婆子一家,他看曹寡妇给李家人上眼药,还觉得挺有趣,不由说:“这家的卖身契不在我这儿,我是要给送回去的。”

“那可太好了,不是我说,这地方不大,一些偷奸耍滑的留不得,有我们伺候就够了。”曹寡妇高兴啊。

李家人正巧听见了,面上一喜,有些不可置信,三房真这么好心,送他们一家子回镇上?这日子他们可过的够够的了。

“我和阿扉去附近溜达圈,回头梅香小菊醒了,告诉她俩别急。”岑越洗漱过和曹寡妇说。

曹寡妇连连点头,“让我儿子给带路吧?”

“也行。”

曹罗话不多,就在前头带路。岑越和齐少扉跟在后头出了小庄子,“这是哪个村?”

“齐村。”曹罗说。

岑越:……这人跟他娘反着来,话不多。

齐村当然不是齐老爷的齐,不过齐老爷买田买到这儿,也不是没缘由的,时下姓、族关系紧密,有些排外的,外人想在别的地方扎根,那总是要有些东西的。

要么有钱有权,要么沾亲带故。

岑越就说:“你母亲是不是姓赵?”

曹罗愣了下,而后点点头,“是。”想不明白郎君咋知道,还问起他娘来,这是好还是坏啊。

“齐家的田在哪里?离这儿近不近?”

曹罗回过神来,指着远处一片,“就在这儿,都是的。”

岑越:“……!”

三十亩田真的很多很多很多。

最关键是,齐少扉是举人,大盛田律,凡举人,名下多至百亩不必交粮税。意思是一百亩以内,这田种什么,全都是自己的,不用给上粮税的。

所以说穷秀才富举人。

岑越这会还不清楚,等到了田间地头,有佃农忙活,虽是满面沧桑,听曹罗说是齐家三少爷郎君来,一个个是满心实诚的道谢感激,说今年收成好,送了粮食过去,家里还富足一些卖了,多谢老爷郎君三少爷,真是活菩萨一般……

佃农艰辛,岑越学过历史,一年忙活到头,给地主上交给国家上交粮税,到自己腰包也许吃不饱——

到这儿,他才明白过来,齐家的田不用交粮税。

镇上齐家人能吃多少?齐家宽厚,齐老爷收佃农的也不多,收成好了收四成,有时候收成差了三成就够,剩下的佃农占着大头。

岑越想明白这事,才知道为啥曹寡妇母子,还有牛师傅刘妈妈,包括掌柜的,对齐家、齐老爷都很忠心,是有道理的。

老太爷在时立下的规矩,成的家风,耳濡目染,齐老爷别的或许不成,私事里糊涂,但大事上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