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诩感情大师的顾承安和苏茵一路回家,玩了一天晒了一天太阳,浑身舒爽。
晚饭前在院子里乘凉,他还不忘条理清晰地分析胡立彬同志的内心情感。
“这人就是个没开窍的,我算是看出来了!自己都不想明白到底喜欢谁,但是吧,又有点苗头了。”
苏茵听着顾承安点评着胡立彬没开窍,尤其是还生出一阵优越感,再想想原书里对他的评价,一个只知道工作的赚钱机器,无心情爱,应当是天生在情感方面无意。
现在?人居然还嘚瑟上了。
真是稀奇啊!
说话间,何松平却急急忙忙跑来了。
“怎么跑这么急?”顾承安扔他一个橘子。
“我…额,安哥…吴达被抓了!”
顾承安和苏茵听到这话一惊,被抓了?两人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何松平。
“什么情况?怎么被抓了?”顾承安让何松平慢点说。
“我刚去吴达家找他,结果没找到人,就想着回家去,结果碰到侯建国,他冲我说了几l句风凉话,就说什么兄弟都要蹲大牢了,我们还有心思出去玩儿…”何松平一路飞奔而来,喘得说话有些费劲,咽了咽口水缓了缓接着道,“我一打听才知道是吴达出事了。人在工商局!”
“我们去看看。”顾承安叫上何松平,转身又宽苏茵的心,“你安心吃饭去,不用等我。”
“哎…”苏茵听着也有些担忧,刚想开口就被顾承安阻止。
“那儿乱糟糟的,你别去。”顾承安抚地捏了捏她手心,“在家里等我,要是我妈她们问起来,你就说我找何松平他们打扑克牌去了,别提这茬。”
“知道了,你们当心点儿啊,我给你留门,记得回来找我。”苏茵心里惴惴不安,看着两人又蹬上二八杠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愣神。
因为心里搁着事儿,苏茵晚饭没吃多少,钱静芳注意到,还关切一句,“茵茵,夏天天热胃口没那么好也多吃点,你看看你多瘦。”
苏茵乖巧点头应下,“我知道,钱阿姨。”
“这承安怎么自己出去玩儿,回来我得说他!”
苏茵这回一直在等顾承安回来,夜里静悄悄,她躺在床上靠着床头看书,可怎么也看不进去。
回忆着书中剧情,吴达有出事吗?
因为原书剧情开始时已经是十多年后,对于过去的岁月只是简略提过,而顾承安二十来岁的往事也只出现在书中的回忆里。
吴达家境确实不太好,家里人口多,父亲是军区二旅三团五营营长,母亲身子骨孱弱在家里操持家务,没有工作,他下头还有个妹妹。
父亲一个人的工资要养一家四口人,还得每个月寄一部分钱回老家给父母,上个月父亲的二弟写信来说老家屋子被一场暴雨淋塌了,得花钱修缮,又要了二十块走。
纵使营长工资和津贴比在地里刨食的农民多,可养这么一大家子人也不
容易。
苏茵想着,人被工商局的抓走,那十有八.九是因为投机倒把?
咚咚,咚。
苏茵听到熟悉的敲门声,立马翻身下床,趿着脱鞋开了门,门外是风尘仆仆归来的顾承安。
“快进来。”苏茵让出一个身位将男人迎进屋,再反手关上门,看着他没什么事才安心,又问,“吴达怎么样了?”
顾承安端起苏茵书桌上的搪瓷盅,晃着里头还剩一半的凉水一灌而下,这才开口。
“有点麻烦。”
“真出事儿吗?”
顾承安抽出两张凳子,一张勾到苏茵面前,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坐到她对面,耐心解释,“他投机倒把被逮了。”
真是投机倒把,苏茵猜测得没错。
现如今城里买什么都需要票,粮票布票糖票油票,没有票,纵使有钱都买不了东西。
可每个人每月的定额票就那么多,像粮票,每人每月三十斤,重体力劳动者能有四十斤,这还得是有城里户口的才能享有。
吴达家里这种情况,则更为艰难。
只有吴达父亲有粮食定额,吴达母亲是农村户口,孩子随母亲的户籍,也没有定额物资,各类生活物资自然更加拮据。
也幸好人是在军区,军区对随军家属有额外补贴,勉强也能过个安稳日子。
“他投机倒把为了拿粮票那些吗?”苏茵估摸着,吴家应该能勉强度日,不说过得多好,总比村里人强,何必铤而走险去干投机倒把的事儿。
这种事被抓着,可大可小。
“他小妹三个月前病了,上医院查了两回也没查出什么毛病,就是整个人病蔫蔫的,只能吃药治着。”
傍晚,得了消息的顾承安和何松平叫上韩庆文去了趟工商局。
抓投机倒把的红袖章归工商局管,旁人见不到被逮起来的投机倒把犯,顾承安爷爷家和姥爷家在京市都有些地位,在工商局认识人,关系不咸不淡,终究还是见上吴达一面。
“他家里条件不太好,现在小妹一病,一家人节省着也没省下多少钱,医院的药又贵,吴达听说孙正义在黑市干得风生水起,能赚钱,就也心动了。自己摸去了黑市几l回,混了脸熟,找了人一块儿干,倒腾了两回衣裳卖,还收过国营厂其他人的粮票去黑市卖,赚点儿差价,赚的钱全留着给他小妹买药,另外就是上回请我们吃了一次国营饭店,其他的,自己是一分钱没花。”
苏茵听着听着,心里有些酸楚,“他怎么不说啊。”
营长分的房距离这边的干部小楼远,平时大家也注意不到那边的情况,加上吴达也没显露出来过什么异样,当真是无人知晓。
顾承安咬了咬腮帮子,也气,“觉得开不了口,想自己挣钱,他和他爸妈一样,家里条件不好,但是不会去麻烦别人。”
苏茵了然,越是贫穷,骨气越硬,不愿意露怯。
“那现在怎么办?会被拉去□□会蹲大牢吗?”
顾承安默然(),眼神倏地变得犀利?[()]?『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其实本来没那么大问题,这两年上头政策松动了,处理得没那么严。很多第一次被抓的投机倒把分子,也没卖过多少回,念在是初犯就批评教育下,关两天能出来。可坏就坏在,孙正义有亲戚在工商局。”
“他想使坏?”
“嗯。”顾承安若有若无,说着话突然想起夜已深,拍了拍苏茵的小脸,“你别操心这些,太晚了,快睡吧。我会想办法的。”
“你…”苏茵不意外顾承安的人脉关系,就是担心孙正义还有后手,“你小心点儿,我担心孙正义还想对付你。”
“知道。”顾承安将人哄到床上躺着,给她掖好被角,“睡吧,我出去了,别操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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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苏茵迷迷糊糊起床,下楼时得知顾承安已经出门了,顾康成以为儿子转性了,苏茵却有些心虚。
在厂办工作到中午,吃了午饭便找上李念君和何松玲。
何松玲正是一肚子疑问的时候,“我哥昨晚挺晚才回来,今天一大早又出门去了,我看好像是有什么急事儿。”
李念君昨天和胡立彬去修补车胎,没赶上那茬,闻言惊讶,“我今天出门也碰见了胡立彬,两条腿蹬得飞快,他们不会一起干什么坏事去了吧?”
在李念君心里的干坏事,包括但不限于上房揭瓦,爬树抓鸟…
不过,这都是一群男孩儿十来岁时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