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养家”,俞嬴沉默。片刻,俞嬴笑道:“明日将军要小心,我在城外五羊坡等着将军。”
“好!若一日我还未到,便是有事耽搁了。先生先自行去高宛,过后我再去高宛与先生会合。五羊坡离着城里太近了,先生在那里久等不安全。”
停顿片刻,俞嬴笑道:“好。”
到了公子午处,俞嬴、令翊入见公子午,时候不很久,两人出来,回燕质子府。
府内不剩多少人了,侍女、仆役等都已随公孙启先行离开,精锐也走了很多,府里显得安静而空旷。
令翊送俞嬴回她的院子:“先生早点睡。”
俞嬴笑道:“将军也早点睡。”
俞嬴关上院门。
鹰把铺盖等物拿过来,轻声道:“明天将军还有大事,今晚鹰在
这里守着吧。”侍女仆妇们随公孙启走了,俞嬴的院中只有她一人。这几日,令翊都悄悄在她院外值夜。
令翊挥手:“快去吧,明日有你忙的。”
第一日天不亮,令翊与俞嬴分别,令翊要去完成他要做的事,俞嬴已经忙完,只等开城门离开临淄。
一早,齐侯见中山使者。中山使者是在魏国开始伐中山的时候出来的,半路听说赵国扯了魏国后腿,却还是依照中山国君最开始的谕令,来齐国求救。
中山使者并未带来什么新消息,送来新消息的是在赵国的齐国细作。快马星夜兼程,消息也是一早就到了。
见了新消息,齐侯脸上露出笑容:“这回够赵章受的!”
相邦田向则皱起眉头。
齐侯道:“魏国从中山撤军,全力伐赵,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机会。天予不取,必受其咎!”①
田向道:“向还是希望君上再多思量思量。燕国不比鲁国,燕虽贫弱,却也是万乘之国,地方广大,非一时可胜的。我们这几年多次伐燕,没占到多少好处。最关键,因这场大灾,我们无力支撑一场旷日持久之战。”
齐侯冷笑,将昨日咽下的话说了出来:“之前伐鲁、伐赵,相邦都不曾这样坚决地反对过,甚至夺回赵国占去的平舒、河间诸城,还是相邦首倡。如何轮到伐燕,相邦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呢?相邦是齐国相邦,还是燕国相邦?”
齐侯看田向:“相邦真的中燕国的美人计了吗?”
不等田向说什么,齐侯接着问:“寡人还想问相邦,饥民抢粮、叔父之死,与相邦有没有干系?与那个俞嬴有没有干系?”
田向看着齐侯,淡淡地问:“君上是疑心向与燕国有私,还是疑心向图谋大位?”
齐侯不答。
“为臣者,见疑于君,是臣无能,向愿意退位让贤。”田向道。
齐侯怔住。过了片刻,齐侯抿抿嘴,语气缓和了很多:“寡人不是疑心兄长什么,就是话儿赶话儿。兄长对齐国之忠、待寡人之诚,寡人是知道的。只是——伐燕这事,寡人已定,不要再议了。”
齐侯看田向:“还有那个俞嬴。从前克和于射夜袭燕质子府后,兄长与寡人说过,若劝降不能,再次伐燕之前,会亲自令人斩杀燕使……”
“向后悔了。”田向道。
齐侯再次一怔,大约因为这是头一回有人在他面前出尔反尔说“后悔”,语气还这般平常。
田向道:“向想请君上看在向为齐国劳碌多年的份上,放她一马。向会带她回封地,向与她都终身不涉政事。”
过了片刻,齐侯气笑:“想不到兄长是个会为了一名女子放弃权位的人。”
田向道:“君上从前不是见过向如此吗?”
齐侯哽住。过了一会儿,齐侯道:“俞嬴,又是俞嬴……兄长是真行!”
齐侯提醒田向:“见兄长之前,寡人已经传令盯着燕质子府的人,这会他们应该带她来这里的路上了。兄长看好了她,你这位——智计百出,是天下少有的策士。若兄长没管住,不要怪寡人不给兄长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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