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来自时空交错之地的邪神,是一件难度极大、代价极高的事情。”
“去年,诺顿冕下发现了神格碎片的踪迹,追寻中遇到了麻烦。我以阿兰娜的身躯赶过去帮忙,结果遭遇了噬魂兽袭击。”
“艾琳与我都受到了重创,生命垂危。诺顿冕下便提出了召唤一事,以艾琳的献祭、他的沉眠为代价,将您引入尘世。”
“之后,我将您送回哈姆镇,弗林将艾琳送到冰霜圣城。”
阿兰娜手指轻轻颤了颤,一瞬间想通了许多事。
艾琳以全部的未来进行了一场豪赌。在冰霜圣城等待的那些日子,她或许每一天都在门口徘徊,期盼着一个身影。
第一次见面时,艾琳又哭又笑,以亡灵圣水为条件提出做她的老师。但事实上,她与圣水从一开始就是为自己准备的“礼物”。
艾琳走上前,轻拍她的肩膀,“没克洛伊说的这么可怕,我当时被噬魂兽咬了一口,本就活不长了,献祭一事只是顺道。”
“但我以为我死了就够了,谁知道诺顿那家伙竟然沉眠了。”
只能说,不愧是某种意义上超越普通神明的“邪神”,哪怕是半神与圣者之流,也不能轻易地改变祂的轨迹。
克洛伊与弗林不约而同半跪在地。
她说:“您的降临,是我们共同的期许。但在那之前,我们无法询问您的意志,希望您能原谅我们的欺瞒。”
在穿越到这个世界数个月之后,在被迫掌控两枚神格碎片之后,纪因终于得到了原主之死和她穿越的真相。
但她没有如释重负,反而心头沉甸甸的。
前世的她只是一个普通得扔到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年轻女孩。在一脚踏空,世界陷入黑暗之际,脑海里唯一的想法就是
——不想死,我想去看看更广大的世界。
或许是幸运,或许是意志,她莫名其妙在这个超凡世界睁开了眼睛。一路走来,她磕磕绊绊、如履薄冰,以为这是命运的考验。
谁知道,她以为的荆棘之路其实是一条由许多人倾注心血、一尺一寸打造出来的坦途。他们的付出与期盼,让她仅仅是存在就有了足够的意义。
纪因怎么也没法说,介意他们的欺瞒。
她只是想不通,自己何德何能承载这样一份跨越半个世纪的期许。如果她不是他们真正要找到的灵魂呢?如果她无法成神呢?
无数纷扰的情绪被她渐渐压了下去。
“起来吧。”
弗林与克洛伊起身。
她扬起笑脸,“接下来,就请您唤醒教皇冕下吧。不必担心他对您感到陌生,我和弗林会轮流去打听您和孩子们的消息说给冕下听。”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一直陪伴着您,只是您看不到他罢了。”
阿兰娜深吸一口气,“我该怎么做?
“请将您的血掺入亡灵圣水喂给冕下,然后为他注入灵性力量。我们与艾
琳会同步施展治愈魔法,增强您力量的效果。”
“好,”阿兰娜取下荆棘玫瑰,毫不客气地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将装着亡灵圣水的玻璃瓶灌满。
她走到诺顿身边,托住他的下巴。以灵性力量挟住圣水,形成细小而和缓的水流,从他口中缓缓流入。
紫色的魔法符文阵在地面亮起,磅礴的灵性力量以冰霜棺椁为中心向四周轰然炸开,横扫整片冰原。
灵性灌注足足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期间弗林与克洛伊都主动提出休息一下,但阿兰娜觉得她还没到极限。
结束后,艾琳进行了简单的诊断,“灵性力量前所未有的充盈,没有醒应该不是力量的问题,是当初献祭阵法的反噬。”
“那接下来该做什么?”阿兰娜问。
“以后每晚都来,或许坚持一段时间,诺顿就能醒了。”在召唤邪神导致反噬这件事上,没有任何人有应对经验。
“好,”阿兰娜一口答应。
加快的心跳渐渐缓和了下来。这样也好,给她一点时间思考与适应。
比如,诺顿苏醒之后,她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该怎么称呼他,安排他住在哪……
阿兰娜转身,准备呼唤冰龙返回。弗林与克洛伊走到棺椁前,准备关闭并设下防护阵法。
这时,克洛伊动作一顿,瞪大眼,“冕下醒了?!”
阿兰娜背脊一僵,心跳陡然加速。
“冕下!”弗林欣喜若狂,将棺椁彻底打开,缓缓扶着诺顿坐起身。
诺顿缓缓睁开眼,视野从模糊渐渐清晰,将屋内情形尽收眼底。喉咙里残余着清晰的血腥味,不需要问就知道来自谁。
他想说话,但喉咙干涩,轻轻咳了咳,面色略显苍白。
克洛伊赶紧摸出一直备着的修复药剂递过去,弗林托着试剂让诺顿喝下。
“好久不见!”艾琳大大方方朝诺顿招手,“没想到再见到您会是在这个地方。”
她一直以为诺顿会在阿兰娜遇到危险的关键时刻现身,来一场颇有戏剧性的父女相认。
“艾琳,”诺顿牵起嘴角,朝她颔首致意,“你晋阶了。”
“是啊,”艾琳眉眼弯弯,“我现在是阿兰娜的魂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