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需要什么,一次说完。”
“通讯录里还要有…你的联系方式。”
说完,她推开更衣室的门,如兔子般一闪身,敏捷地跑没了影。
魏封感受着耳际略微湿热的触感,最后那句话宛如余音绕梁般。
他不爽地伸手摸烟。
*
夜间,清冷的月光下,伴随着轻快的钢琴曲,舞会开始了。
祝敢果站在魏封身边,感慨道:“长见识了啊,有钱人家的小孩,多少都有些party技能在身上的。”
的确,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有点舞蹈基础。
有伴的跳着华尔兹,探戈这些,没伴儿的跳街舞,跳爵士也开心得很,实在不会跳的,直接现场蹦迪…
路安纯坐在一架白色钢琴边,优雅地弹着钢琴。
《a小调圆舞曲》节奏跳跃,旋律欢快,她也沉浸在现场快乐的氛围里,嘴角挂着莞尔的笑。
她真的很像童话故事里纯真善良的公主,值得拥有全世界的美好。
祝敢果注意到,魏封的视线就像刷了502胶水一样,完全黏在了那位穿晚礼裙弹钢琴的大小姐身上。
他伸手晃了晃他的眼睛:“不是吧!”
魏封克制地抽回视线,面无表情地布置甜点,添水倒茶:“不是什么不是。”
“你爱上她了。”
“放屁。”
“她家世条件,哥们说句实话,对咱们这种家庭来说,实属降维打击。”
“谢谢你第365次提醒我这件事。”
魏封望着那家白钢琴,月光下,她穿着一袭黑色礼裙、纱织裙摆层层叠叠散落在横椅边,宛如墨黑的银河夜空。
星光闪耀下,她莞尔的笑容,透着某种明晰又纯粹的美。
“你喜不喜欢她不重要,反正你也配不上,关键在于…她真喜欢你啊?”
“屁个喜欢。”魏封面无表情道,“她在骗我。”
“什么?”
“她接近我,另有目的。”
魏封什么都缺,但唯独不缺被女孩喜欢和追求的经验。
他知道喜欢一个人时,望向对方是什么样的眼神,热切、恋慕…渴望占有。
而大小姐对他,只有不太熟练的瞎撩,没有爱意。
魏封是个拎得清的人。
那种家世条件的姑娘,见识过更广阔的天地,沉浸在艺术的世界里,懂得享受人生。
她追求的是更高一层形式的爱,绝非皮肉骨相的浅薄欣赏。
……
Party结束之后,柳如嫣让管家给所有兼职的服务生结清了薪酬。
唯独祝敢果和魏封的薪酬,少了一半。
一开始,他们没有发作,直到所有人都走了以后,在寂静的花园里,两人找到了管家,祝敢果质问道:“忙活了六个小时,按照合约是六千块啊,怎么只给我们三千块!”
“你们得罪了客人,给你们三千块,不错了。”
“我们得罪了哪家的客人,你说清楚撒!找他来跟我们对质。”
“找客人跟你们对质,你觉得可能吗?”
“那你们太不讲道理了吧!又没有证据,凭什么克扣我们的薪酬。”祝敢果咕哝道,“一开始明明讲好了价钱,别人也都比我们拿得多。”
边上抱着手臂看热闹的柳励寒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轻蔑的冷笑:“对你们这样的人来说,三千也不错了,别贪得无厌啊。”
一看到这家伙面目可憎的嘴脸,祝敢果立马反应了过来:“敢情我们得罪的是您这位’客人’啊。”
“我不是客人。”柳励寒下颌微抬,骄傲地说,“我算是家里半个主人吧,你们这些服务生的薪酬,我还能说了算。”
魏封偏头望向管家:“我们的确跟他发生了不愉快,但这并没有影响我们的工作,在什么情况下薪酬减半,这事你没有提前跟我们沟通,所以绝不接受无缘无故的减薪。”
管家也很无奈,说道:“这次派对是柳…柳夫人负责的,她是他的…”
“我是她弟弟。”柳励寒打断了管家,“给你们三千就不错了,信不信我一句话,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真是小人嘴脸啊!”祝敢果脾气火爆,听他这样说,直接炸毛了,“要不是看你狗仗人势的样儿,我还真当你是什么豪门少爷了,现在看来,也不过就是条狗!”
“你说什么!”柳励寒冲上前,揪住了祝敢果的衣领,“刚刚没教训你们,皮痒是吧!”
祝敢果是个高大的胖子猛男,浑身肌肉劲劲儿的,柳励寒比他瘦得多,他轻松地抽开了他的手,用力一扔,柳励寒被他带得趔趄了一下,摔在了草坪了。
“实话告诉你,这钱老子还不要了!老子今天弄死你!”说罢,祝敢果冲上前,作势要揍他。
这时候,在花园散步消食的柳如嫣跑了过来,关切地扶起了柳励寒:“励寒,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姐,这俩人太嚣张了,我教训教训他们。”
路安纯也被他们的动静引了过来,看到魏封又和柳励寒对上了,一颗心直往下沉,回头望了望别墅,希望路霈别听到动静。
“怎么回事啊?”柳如嫣拍了拍柳励寒身上的草灰,“你怎么跟服务生吵起来了!”
“他们…他们出言不逊,非说认识路安纯,跟安纯搭讪,也不看看他们的身份,我实在听不下去,所以上前阻止,结果他们不识好歹,还要揍我,我就让管家把他们的薪酬减半了。”
听着柳励寒委屈的控诉,魏封冷冷一笑,低声对祝敢果说:“像不像跟班主任告状的小学生。”
“像,嘿嘿,老子小学毕业就没遇着过这种奇葩了。”
柳如嫣叹了口气:“就为这点小事,你跟他们吵吵这么久,自己的身份也不顾不得了,万一被他知道,你又要挨骂,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些!”
柳励寒不爽地揉了揉鼻子。
柳如嫣对管家道:“他们要多少钱,就给他们多少钱,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吵吵什么,还在花园里吵,你越来越不会做事了。”
“抱歉,夫人。”
她甚至没有睁眼瞧魏封和祝敢果一眼:“把钱给他们,让他们走!”
管家立刻拉着魏封和祝敢果离开:“别闹了,我给你们结钱。”
然而,魏封却抽开了手,冷冷道:“什么叫我们要多少钱,就给我们多少钱,你当我们是要饭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柳如嫣终于抬眸望向他。
“六千,是我们应得的薪酬。”
夜色里,他眸子清澈如黑曜石,脸庞轮廓锋利,透着一股子不好惹的浑劲儿——
“不是你施舍给我们的,请你搞清楚这一点。”
“你这臭小子,你还杠上了是吧!”柳励寒沉不住气,骂骂咧咧道,“还没计较你骚|扰安纯的事情!你还蹬鼻子上脸,信不信我报警啊。”
柳如嫣脸色一沉,望向路安纯:“他们骚扰你?”
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大了。
祝敢果望见远处的路安纯,连忙说道:“好了,当事人来了,我们到底有没有骚扰她,你们问问她不就知道了。虽然我们没钱,但也做不出这些禽兽的事,不像某些人,人模狗样,败絮其中。”
“你说什么!”柳励寒怒目而视。
“说的就是你。”祝敢果不甘示弱,“哎,小千金,你自己过来说说,我们是不是认识的!你是不是还追…”
魏封毫不留情地一脚碾在了祝敢果脚上,疼得他直呲牙,话也及时收住了。
“他们没有骚|扰我,只是认错人而已。”路安纯远远道,“我有些累了,先回房间了,柳姐姐你不要叫他们吵了,爸爸听到会生气。”
柳如嫣也是惧怕将路霈引出来,只希望赶紧息事宁人,望向魏封和祝敢果:“这钱你们到底要不要吧!”
“要当然要,得说清楚啊,别弄得我们好像是来你家讨饭的一样,膈应人。”祝敢果嚷嚷道,“我们都是劳动光荣的工人阶级,站着挣钱的,别指望我们跪舔你们这些资本家。”
魏封没再应声了,远远望着胆怯逃离的女孩背影,逐渐消失在了花园浓郁的夜幕中。
他也没有了争执下去的欲望,有点心灰意冷,喃了声:“走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
祝敢果连忙追上去:“哎!钱不要了!”
魏封大步离开了这栋豪华气派的路家大宅,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