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洗吗?”
“手洗。”
“我不会。”
他将衣服挂回自己的肩上,冷嘲道:“还真是大小姐。”
路安纯伸手拉了拉他:“你应该不忙着离开京市吧,订机票的时候给我消息,我们一起走。”
“我没有原谅你。”魏封冷淡地看着她,“我不会让你见我弟弟。”
“我尊重你的决定。”路安纯点了点头,“你不想让我见,就不见了,你才是照顾他长大的亲哥哥,我什么都不是。”
魏封这人…吃软不吃硬,她如此谦逊退让,反而让他心里不舒服:“少装。”
“没装。”
魏封冷嗤一声,送她到小区的后门,目送她进去,才借着夜色笼罩,避开所有可能的监控探头,折返回了宽阔的街道上。
*
次日,路安纯在咖啡厅约见了齐铭,他穿着一件宽松的范思哲外套配黑长裤,眼镜换了框架,嘴角挂着淤痕,眼睛充血,看着很狼狈。
“昨天那人,是你的朋友?”面对路安纯,他再不复过往绅士有礼的气质,沉声道,“我会让他知道惹我的下场。”
路安纯也懒得和他废话,开门见山地说:“昨晚的事,你不能再追究。”
“他把我揍成这样,你要我吃了这个哑巴亏?”齐铭指着自己的脸,“从来没人敢这样对我!”
“昨晚的事,理亏的人不是我,更不是我朋友。”
路安纯修长漂亮的指尖缓缓拨动着茶杯,“路霈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你爸没有告诉你,那我告诉你,上一个对我动手动脚的家伙,现在已经全家移民到澳洲了。”
她嗓音平静淡漠,却带着沉沉的威胁,“被迫的。”
齐铭扶了扶眼镜,镜框里的那双黑眸,轻轻勾了起来:“你说我对你做了什么,你有证据吗?你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听别人挑拨几句,就想给我定罪?”
“需要证据吗?”路安纯歪了歪头,笑容明艳又单纯,“我醉得不省人事在你车上,我说你欺负我,这还需要什么理由证据,女孩的眼泪不就是最大的证据。”
齐铭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个纯净如栀子般的女孩。
她绝对不是栀子,她是长满了荆棘的红玫瑰。
“我什么都没做,你不能诬陷我!”
“我朋友…也不会轻易把人往死里揍。”路安纯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没碰到我,是你的运气,不是我的。这件事到此为止,同意吗?”
齐铭知道,如果路霈知道了这件事,他父亲的生意就算彻底玩完了,父亲就是为了能够跟路氏集团牵上关系才叫他多接近路安纯,如果有可能,甚至可以进一步发展关系。
不想这事儿让他玩脱轨了,差点捅了大篓子。
他狼狈地跌坐在了椅子上,点了点头。
……
几天后,魏然偷偷用手表电话给路安纯发消息——
超人不会飞:“姐姐,我们走了,谢谢姐姐送的书!我会认真读完的!也谢谢姐姐带我去海边玩。”
纯:“跟姐姐不用说谢谢。”
超人不会飞:“姐姐千万不要生我哥的气,他就这臭脾气!我会骂他的。”
纯:“我永远不会生他的气。”
他们离开了京市,但路安纯不想那么快回去,一直到十一假期的最后一天,她才搭乘夜间航班返回C城。
自然,司机乔正在航站楼外接到了她。
上车以后,路安纯旁敲侧击地问了乔正关于路霈这几天的情况。
“你爸啊,你走的第二天,他就飞韩国去参加一个亚洲峰会了,还有几天才会回来。”
路安纯松了口气,难怪这几天,路霈联系她比较少,他应该还没有发现她带走了母亲骨灰盒的事情。
晚上,路安纯穿着泡泡袖的白睡裙,躺在松软的被窝里,抱着她的公仔娃娃都要睡着了,国产机剧烈的震动从枕头下面传来,直接把她震醒了。
吓死。
她摸出手机,看到魏封久违的短信——
二手机维修:“公主,下来。”
路安纯从床上跳下来,推开了窗户。
少年站在铁栅栏之外,身影瘦削。
藤蔓的树影斑驳地投映在他的身上,挡住了他的眼睛,只有露出一截锋利的下颚,弧线优美漂亮。
路安纯惊得快僵住了,不知道他是怎么通过大门口的安全闸门,又是怎么混进几十个保安轮班站岗的江汀别墅的小区,如入无人之地。
这家伙……
路安纯避开了院子里的监控摄像头,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匆匆朝他走去。
魏封视线追着她。
秋日渐凉,但她仍旧穿着夏日的凉拖,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背,身上穿着泡泡袖睡裙,外面搭了一件极有质感的灰色风衣。
秋风撩动着她细碎的发丝,贴在白皙柔美的脸颊一侧。
夜里的她美得惊心动魄,让魏封产生了恍若在梦里的感觉。
她不就是他做的一场旖旎春||梦。
魏封觉得自己已经快被她搞疯了,他以为他及时止损,不再联系,渐渐疏远然后终止对她可笑的念想。
但仅仅只是几天不见,他在心里已经翻来覆去地想了她千万遍。
直到今夜,再也忍不下去,如果见不到,他会死。
路安纯却对他此时蓄积的情绪全然不察,只拉着他藏进墙外藤蔓的阴影中,嗓音都在颤抖:“你怎么进来的!怎么可能进来!”
“你们小区的安保也不怎么样。”魏封竭力忍耐着,让自己的眸光不要定在她脸上,侧向旁边的牵牛花藤影,“翻进来还不容易。”
“你不怕我爸吗!”路安纯真的快被他气死了,“什么地方不能见,非要在这里,非要在这个时间。”
“你爸出国了,我看了新闻。”
“你还真是做了功课…”
她没好气地瞪他,“半夜跑我家楼下来,有什么超重要的国际大事吗?如果没有,我就要生气了。”
“没有,你生气吧。”
“……”
路安纯伸手打他,纤细白皙的手腕却被他敏捷地牵制住。
她挣了挣,没能挣开。
少年粗砺的手宛如鹰爪钳制猎物一般,无可逃脱。
“魏封,松开。”
“不。”
她看着他瘦削凌厉的脸,就像一阵不羁的风,任性恣意。
良久,路安纯终于不再挣扎,尽管他放松了手劲儿,她也没有抽回去,任由他柔柔地牵着她,站在篱笆花架下。
从魏封忍耐的眼神里,路安纯感受到了。
他过来没别的理由。
就是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