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英道:“除非,除非……”又道,“反正,我是再没别的法子了。”
曾九不动声色的窥视着他,口中缓缓道:“不知若婆婆在此,能不能救得他。”
辛英身上一颤,回过神来道:“谁也救不了他。命数所定……人奈之何?”他细细瞧了曾九两眼,目光定住在她近来常戴发间的卷云飞雀钗上,忽而道,“你实是配不上他。”
曾九初出小楼之时,手提一柄单刀便只身踏入江湖,在这残酷诡谲之地上摸爬滚打,出生入死,及至翻覆风云四十余年,早已见惯人间风物,寻常不将他人眼光放在心上。闻言毫不在意,只觉得辛英行为做派的矛盾之处,着实有点意思。便佯作羞愤,正要道一句“用不着你来操心了”,却听他续道:“我实在看不懂,他究竟瞧中了你哪一点。”
曾九闻声,脸上忿色忽而便消散,嫣然睨他道:“这自然是因我貌美如花,又聪明绝顶了。”
辛英瞥了她一眼,声音微恼道:“你未免也太看轻他了。”
曾九微微笑说:“怎么,原来他偏喜欢貌若无盐,蠢笨如猪的女子?”
辛英两眼一翻,道:“不可理喻。”
曾九见他仿佛从方才的情绪中自拔了出来,便又问:“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便瞧中我了?”又咬唇一笑,“辛伯伯,您别怪我唐突,我瞧论才智心性,您可万万比不过他,焉知他这般沉稳人究竟心底里中意谁?”
辛英愈发不耐烦,垂头看书道:“我知道得多了!你才认得他几天?”
曾九闻言心中好笑,却假作俏脸一寒,亦垂下头来看书。只是定睛一瞧,便见这一页上的药方,叫人用墨汁涂得斑斑点点,仿佛着意掩去一些字一般。曾九目光掠过方子,恰巧识得,便与记忆两相对照。发觉给墨汁涂去的只有反复出现的三个字,正是“白英”的“白”字,“女贞子”的“贞”字,以及“松节”的“松”字。
她不动声色,又将这本医经朝后翻,不多时翻完一本,发觉凡有药材名儿含这几字的,俱都被墨汁涂去了。正此时,辛英见她胡乱翻书,便赶人道:“快别再这烦我了。”
曾九便站起身,悠悠道:“有甚么了不起。我找向教主去。”
辛英道:“你也别去烦他了。他已经够烦的了。”
曾九却不理他,出了院子径直往向经纶那儿去。寻常这时候他不是处理教务,便是写字读书,寻到书房去准错不了。
果不其然,到了地方一看,只见廊下正垂首站着两婢子,两护卫。她来得惯了,向经纶从不赶人,是以四人见她也不阻拦,任她掀开厚缎帘子走了进去。
向经纶一道雪青瘦影静立案旁,面前正摊开着雪白一大张宣纸。
曾九见他面色沉肃,眉峰高挑而两目寒湛,神情大不同,整个人仿若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