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又焉眼底浸了抹笑意。
脑子跟着人一起回来,还不算笨。
知道他的习惯,自然知道这平白冒出来的阿姨在这种节骨眼上是谁放进来的。
爷爷病重,家里的人都露了尾巴。
不单单是一家之长的生命濒危,更涉及到徐家偌大家族的背后荫庇。
叔叔舅舅,姑姑姨妈,虽说都已经各有一方天地,但也都不是等闲之辈。
资源利益的纷争最是凸显人性。
医院里已经演了一波,今天知道徐荼要去,只怕还有更有趣的。
明明是个与徐家任何人都毫无关系的乡野小丫头,引得大家大动干戈,也不知道是该说人聪明的虚伪还是糊涂的笨。
他落坐回椅子上,手指敲击着桌面,电话那头的裴怔已经被他磨得快没了脾气,这才听到他说:“我跟你说过,她不是我妹妹。”
“得了吧,户口本上板上钉钉的事,徐老爷子可是把徐荼的未来亲事都定住了。”
“你以为这些年他为什么忌惮徐荼,还不是知道管不住你,对她下手方便点。”
徐又焉听的伸手捏了捏两侧的太阳穴,手指细长,骨节分明,那根木枝手链晃了晃。
他敛着眸,声音冷了几分,“裴大律师,这就是你的职业素养吗?”
裴怔还能不知道徐又焉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立刻拒绝道:“徐大祖宗,跟你透露这些,已经有损我的职业素养,你要是指望着我做什么手脚,不可能,门都没有,我这人虽然贪财,但是还是贪有道义之财的。”
徐又焉的冷笑声分明,透过手机听筒的电波,还带了几分刺耳。
“可以,随怔律所明年的政/府项目全都停掉,换虞穗的。”
“等等!”裴怔瞬时急了眼,谁不知道他跟穗合律所的虞大律师是前男女友的死对头角色,两个人斗的整个海城律届无人不知。
当下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何苦涉险干这种事情,老爷子赶明人一走,别说徐家,就是京市那边也没人敢拦你,你和徐荼的事情还不是你说了算。”
“更何况,老爷子人虽病着,神志却清醒的很,三言两语跟你那宝贝妹妹说点什么,你就是把遗嘱改的再天花乱坠都没用。”
徐又焉闻言眼眸沉了沉,手指尖拨弄着那个他带去过赫尔辛基的打火机。
他的手机里至今仍然有一张照片。
挪威海岸的夏日,她穿着一身绿色缀花长裙,窝在黄发蓝瞳的西班牙男生身上,活脱脱的一副俊男美女的完美画面。
他这个妹妹,听话得很。
老头跟她说让她去享受爱情的绮丽,她就言听计从。
老头跟她说徐家断不能出现有损门面的事情,她徐荼和徐又焉是亲兄妹。
徐荼就能带着他最讨厌的人,在他面前晃得惹人生厌。
所以说,若是老头临终前再给她交待点什么迂腐古板的所谓门第联姻,只怕徐荼不仅能嫁,还能给人家生上一窝的宝宝。
呵。
徐又焉啪地一下,火苗燃起,暖红色的火光中,他想起四年前。
徐荼在这套房子里,把自己脱得精光的看着他。
眼眸冷冽,“徐又焉,你不是想要我吗?”
第六章 (修)
“对了,还有两个事情。”裴怔的声音突然严肃了起来,“一个是灵觉寺,该处理的你自己清楚,第二个就是那份信托,你既然知道怎么打开,就早做打算。”
徐又焉的眼眸投在屋外的那只飞鸟上,这么高的楼竟然可以飞上来,还少有的存在。
“好,”他的声音有几分绵长,带着一种游戏即将开始的趣味性,“我和老头倒是可以比比,谁最后会赢。”
而后,他挂了电话,听着门外徐荼绞尽脑汁的套话,都能想到她那副淡然自若的表情下,会是多么纠结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