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妈是朋友,每次来都帮我留靠窗的位置。”
馆内环境优渥,华丽水晶灯投下淡淡的光,每张圆桌周围都栽种着绿植,中央架起台子,身穿白色纱裙的女艺人正在弹钢琴。
老板是个职业女性,濠江人,一身干练西装,远远地见到来了熟客,她放下计算机,毕恭毕敬地迎上来。
“是小孟先生啊,快请进,”老板一手背在腰后,微躬身,在前引路,“您好久没来了,得有两年多了吧。”
孟亦舟迈着长腿:“好像是,记不太清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不出片刻,老板将两人引到靠窗位置,端来两杯薄荷水,并吩咐服务生好好招待才离开。
这里视线顶好,能俯瞰濠江的万家灯景,周遭安静,人们的交谈声很低。
窗户投映出孟亦舟的身形,长腿很随意的搭着,姿态放松又自然。沈晚欲莫名有点紧张,抬起杯子喝了两口水。
服务生弓身站在一旁,热情的推荐着餐厅的新品米酒甜酿。
孟亦舟低头,翻看菜单:“我朋友不胜酒力,甜品就免了。”
跟着点了两客粤式牛排、红烧蒸鱼、蟹黄虾仁蒸饺、罗宋汤、还有百味蒸凤爪,外加一锅艇仔粥。
孟亦舟把菜单还给服务生,补充道:“暂时就这些吧。另外,所有菜都不要放葱姜蒜。”
沈晚欲正喝着薄荷水,听到孟亦舟的话,抬起头来。
孟亦舟接过他的目光,笑问:“对吧?”
他是挺挑食的,尤其不爱吃葱姜蒜,按理说穷人家的孩子没资格挑嘴,但他是个异数,只要放了这三样东西,就是山珍海味也不会多动一筷子。
沈晚欲放下水杯,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第一次去酒店食堂,你点炒饭就没要这些。”
孟亦舟说这话时脸上仍然是他标志性的表情,漫不经心,像是话头到这里了随口一提而已。但沈晚欲却生出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这人好像除了电影,没什么在意的东西,身上总带着一股“浮沉世间名利客,我偏不作红尘人”的疏离。
一个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人,却记得自己不爱吃葱姜蒜。
“你看,”孟亦舟屈指,敲了敲旁边的落地窗,正好敲在了那片宝蓝色的海域上。
信马由缰的思绪被那声响拉回来,沈晚欲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那片海滩叫黑沙湾,附近有一片松林,风景不错,可惜这次的行程太紧凑了,都没时间到处逛逛。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去。”
透过落地窗,整座城市都伏在脚下,高位让人觉得不胜寒,那种不安感顺着脚底心爬上来。
沈晚欲坐在这里,却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看了半晌,他收回目光,只说:“濠江的夜景很漂亮。”
服务生陆续端上各色美食,一水儿白瓷的碗碟,用枝蔓花藤为美食做缀,连刀叉的位置摆放都讲究有序。
沈晚欲没来过这么高级的餐厅,店里全是西装革履,华裳钗裙的顾客,只有他们俩穿得很随意,美妙的钢琴声飘扬在厅内,依稀能分辨奏得是巴赫的《勃兰登堡协奏曲》。沈晚欲也不会切牛排,尽管他努力学着孟亦舟的样子拿好刀叉,但不听使唤的手还是差点打碎了盘子。
邻桌几位穿着晚礼服的女士皱起眉,奇怪地看过来,那眼神就像在看一条流浪狗,随意一扫,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蔑。
沈晚欲后背火烧火燎的,心虚地垂下眼眸。他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像个乡巴佬,连牛排都不会切。
“哐当”一声响。
对面的孟亦舟将牛排切得乱七八糟,他没浇胡椒酱,而是直接叉起其中一块送进嘴里。
两人对视,孟亦舟冲沈晚欲笑了一下:“没关系,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