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名陈瑛,原先是北京的老戏曲艺术家,退出戏坛将近十年,两年前在穆斯年的穆夫人的撮合下,收了夏余意为关门弟子。
十二岁那年,夏余意刚小学毕业,假期跟穆斯年外出游玩,途径一处胡同时,隐约听得巷尾传来很好听的京剧唱腔。
他那时拉着穆斯年去瞧,一下子听得入迷。兴致一起,噔噔噔跑到老夫人面前,就与她讲自己想学唱戏。
谁料到老夫人丝毫不给商量的余地,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本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穆斯年没多在意,哪知满打满算,他居然整整忧愁了三日。
那时,穆斯年问:“怎么了?”
像是抓到了一株救命稻草,夏余意抱住他的胳膊,哭诉道:“哥哥,我想学唱戏,可是老夫人不肯。”
他说唱戏时,眼底泛着的光不会骗人,是真心喜欢。饶是能让他多一点欢喜,穆斯年都会毫不犹豫把想要的给他,何况他是真的喜欢。
于是他抬手捏了捏夏余意的后颈,轻声道:“来穆家,我给请先生。”
继而便有了现如今,夏余意抽空便偷溜去穆家学唱戏的一幕。
说到师父夸他,夏余意神情得意不少,无形的尾巴翘上了天,“那可不?师父近日教我花腔,夸我音域广,且断音震音一学便会......”
他眉飞色舞说着,发觉穆斯年看他的眼光过于直白,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谦虚了下,“不过师父称唱戏不止是唱,还要做,唱、做兼长,戏路才能宽广。我在动作上有些欠缺,一定跟着师父好好学。”
穆斯年跟个大家长似的,拄着下巴静静听他讲完。
夏余意讲得认真,没注意到刚才穆斯年眼底渗出的笑意。等他讲完了,穆斯年已经将笑意尽数收了回去。
穆斯年起身,抬手搭在夏余意的肩膀上,像一个兄长那样,克制地拍了拍他的肩,“嗯,你高兴就好,不要有压力。”
“当然高兴。”夏余意从不吝啬给予他微笑,“哥哥,你想听一段么?许久不唱与你听了。”
“老夫人或许会听到。”穆斯年没拒绝也没接受,只道了个客观的事实。
“也是噢......”夏余意瘪了瘪嘴,他不懂老夫人为何不同意他学唱戏,“哥哥,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家里,我不敢随便去穆家,怕老夫人起疑心。”
穆斯年让他坐下,自己站到一旁道:“所以母亲才经常寻你去穆家。”
“啊?”夏余意脑门转了一圈,“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夫人真的想我了,才三番两次寻我去穆家。”
穆斯年轻笑了下,“想你也是真的。”
夏余意一听,倾身向前,反过来问:“那你想我么?”
透亮的吊灯悬挂在屋中央,正好在夏余意侧脸上投下阴影,很快又被他眼底闪烁的希翼吞没。
穆斯年垂下眼睫,没回话,随手抽了他书桌上的国文课本,“其他方面还习惯么?”
“哥哥......”夏余意也不纠结方才那问题,从他记事起,每次问穆斯年想不想他,最终问题都会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他只当穆斯年不善表达,也不难为他,过过嘴瘾便罢。
“你是想问我一个人习不习惯么?”夏余意琢磨了下他的问题,直视他问。
穆斯年却不看他,手上翻着他的课本,像是要尽一个兄长的责任,查看他的功课。
见人不回话,夏余意站了起来,靠近他,描述自己的生活:“当然不习惯啊,房叔的车空荡荡的,下课了不能再去高年级找你,午饭没法与你一起吃,功课也不能与你一同做,想见你一面很难很难......”
穆斯年没打断他,像是给了他控诉的底气,以至于他越说越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