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好看的眉头逐渐往中间靠拢,穆斯年侧过身,抬起另一个空闲的手去揉他的脑袋,“别想这些,或许没你想得那么糟。”
像是有条件反射,穆斯年一将大掌往他头上放,他便习惯性地蹭两蹭,觉得从头发丝到脚尖都是松弛愉悦的。
“不想了。”他甩了甩脑袋,图个心安,他多问了句:“那些人应该走了罢?”
“走了,不会去追他的。”穆斯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那就好。”哥哥说什么他都信,“也不知道留声机送到了没有,我们回去看看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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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孟秋文如同凭空消失了般,又连着请了好些天,偶然间听先生们讨论,都在讲孟秋文他娘体弱多病,时常请假什么的。
甚至姚晓庆先生还说,校长在考虑开除孟秋文这件事,功课落下过多,打架闹事,这样的学生决不敢收。
鉴于谢还未道,夏余意心情略微复杂,想了想还是觉得如若能碰见他,便连通道谢与这件事一同与他说了。
一直没见着人,于是到了礼拜最后一日,夏余意已然将道谢的事儿忘得七七八八。一下学他的心情便很好,礼拜五意味着明儿可以跟师父学新的唱腔技巧,而后天,便是与哥哥见面的日子。
心生期待,连出校门的步伐都轻盈了不少,顺带着轻声哼起了小曲儿。
或许是今儿有事耽搁了,等他到校门口时,房叔儿还未到,夏余意往西云街左右望了望,不见半辆车影,便只能在路边等人。
一些跟他关系比较好的同学跟他道别,还有的问他要不要搭他们家的车走,他只笑了笑,说有人来接,便挨个告别。
学校一下子便空了,可房叔还没来,于是他闲着无聊,又小声地哼起了方才那首小曲儿,虽听不大清腔调,曲调却尤为柔和。
谁知他哼到半截,身侧突然匆匆掠过一个人影,那人影掠过他时,侧目朝他望去,一双狭长的眼睛带着几分惊异。
“孟同学!”夏余意认出了人,唤了他一声。
可孟秋文没搭理他,拔腿便往西云街南侧方向跑去。夏余意脑海中唯一荡存的想法只有如若此次不将事儿告诉他,不知道往后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于是顾不上房叔还未到,他拦了辆黄包车追了过去。
孟秋文显然没想到他会跟过来,没防着他,一路将他带到了临近南郊的一栋破旧木屋。
天色半暗,那黄包车师傅将人送下便要走,夏余意也未曾想这一绕便是绕了大半个西城区,于是想让师傅在此等候片刻,他上前说两句话便走。
可那师傅说什么都不肯留下来,一个劲儿称今儿是他儿子的生辰,给再多钱都不能留下来,此刻便得走,再不走便赶不上了。
不好强人所难,夏余意只好让师傅回去,并交代他若是见到京良中学校门口停着辆黑皮车,记得让房叔到这儿来接人。
师傅拿钱办事,保证没问题后扭头便走。
眼前这栋小木屋是独栋的,带着个用篱笆围起来的土院子,好在周围有些人家,天边霞光满目,烟囱上泛起缕缕白烟,瞧起来不似荒郊野岭。
夏余意杵在门口往里边张望,正寻思着喊人,里边的孟秋文闻见动静便出来瞧瞧。
他诧异道:“夏余意?”
“孟同学。”夏余意跟他打了个招呼,却见他不善地皱了皱眉。
孟秋文疾步穿过院子,一双眼睛充满了气焰和狠厉,出口便赶他:“你跟着我?快滚。”
夏余意忙摆手,“不是,我只是想来跟你道谢。”
“不必,快滚。”孟秋文说着便要将院子里的门一同阖上。
“等等,孟同学。”夏余意手握着篱笆跟他说话,“还有件事没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