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高兴
提心吊胆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日,夏秦琛本来要回上海,却因这件事将回去的日程往后移了移。
几位女眷每天都上寺里祈福,夏余意有时候会跟着去,但大部分时候都是跟他哥去茶楼。
一来,不知道他哥哪来的门路,总能给他带来一些关于穆斯年的消息,而且都是一些好消息;二来,他哥让他保密,虽然不理解,但还是选择听他哥的,所以他不太敢呆在督军府,生怕一不小心露馅,这时候茶楼倒成了个好去处。
他每次出门,都会带上一本医疗方面的书,一看能看上一整日,这段时日,他整整读完了四五本厚重且枯燥的医书。
可惜自上回孟秋文给他送信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收到穆斯年的来信,仅有的那一封信被他夹在书里,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当前方传来捷报时,原本平整光滑的信封已经变得有些皱。
但捷报同时伴随着噩耗。
穆斯年因为替穆督军挡了一木仓,已经在医院昏迷了一天一夜。
接到这个消息时,穆夫人差点晕过去,就要让人备车,却被周副官拦住了,“夫人,少帅目前在天津的医院,督军吩咐过,那边情况有点乱,让您不要过去,少帅养好了伤就会回来。”
穆夫人只能顾全大局,毕竟家中还有客人,去了也只会添麻烦,忍了忍便只能将担心强压下去。
夏余意却压不住,思念和担心达到顶峰,跟自己强调了许多次的懂事听话在这一刻分崩离析,口头上答应他哥不乱跑,实际上心底已经打起了算盘。
趁着夜阑人静,他给夏秦琛留了张小纸条,在孟秋文的帮助下悄无人知地出了督军府。
权子早就帮他备好了车,两人摸黑到小胡同转角,跟权子对了个暗号。
虽然不是第一回干这种“勾当”,但权子还是很紧张,上回是有大少爷的吩咐,这回却连大少爷都隐瞒,他觉得自己可能离被夏家扫地出门不远了。
夏余意本想让权子回去,咬死自己不知道这回事,可权子却对孟秋文尚存戒心,说什么都要跟着去。
车子起步极快,仗着夜半街道无人,在夜色中肆意穿行,半开的车窗上人影一晃而过,扬起一地尘土。
按照以往的德行,夏余意以为自己见到穆斯年时会哭,可当真正站于床前,看着穆斯年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地躺于病床上,他却只是紧抿着唇,连哭都哭不出来。
他中木仓的位置在心脏左侧,很危险的位置,差一点就真让信上的话一语成谶。
这会儿天蒙蒙亮,尽管是夏季,黎明的温度也有些低,夏余意觉得穆斯年很冷,将他裸露在外的手放入被褥中,然后拉高被子,一直盖到临近他下巴的位置才肯罢休。
孟秋文看不下去,识趣地支开了权子,将空间留给两人。
夏余意从来没见过这么疲弱的穆斯年,消瘦的脸型上写满了病气,就算眼睛紧闭着,也能从眼皮上看出浓重的倦意。
注意到他的唇面苍白干燥,夏余意起身去倒了杯水,在房间内转悠了一圈找了根棉签,然后用沾湿的棉签轻轻在穆斯年唇上点了几下,直到觉得他的唇温润了,夏余意才满意地放下棉签。
做完这些,又凑过去摸他的眉眼,从他的眉骨摸到眼尾,从眼尾摸到颧骨,又轻轻碰了下他的脸颊,皱着眉自言自语:“真的瘦了好多。”
“哥哥,我在这里了,不会走的。”他轻抚穆斯年的脸,苍白无力地笑了下,“你累了就睡罢,不管你睡多久,我都会在这里的。”
来医院的第一时间,他就去问了穆斯年的情况。医生说穆斯年虽然已经脱离危险,却不敢确定他醒来的时间,只说要看他自己的恢复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