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接到个陌生号码来电,姜酒拿起放在办公桌旁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手机那头传来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嗓音低沉沉稳,“请问是姜酒姜先生吗?”
“你是?”姜酒不解。
“我是周寻的大哥周贺,周寻住院了,能麻烦你过来一趟看看他吗?”
姜酒一怔,神色也逐渐凝重起来,应了声好,拿起西装外套就往外走,结果在公司楼下撞见陆旭尧。
陆旭尧见他走过来,立即笑着说道:“快中午了,一起去吃饭吗?”
姜酒推开陆旭尧继续往前车库走,“周寻住院了,我要过去看看。”
“那我跟你一起。”陆旭尧挑了挑眉,顺势坐上姜酒的车。
姜酒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驱车赶往了医院,病房里周寻正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吊点滴,病床前站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听到声音,男人转过身,面容很英俊,气质内敛沉稳。
目光落在姜酒的身上,似是微微怔了怔几秒,朝姜酒轻轻点头致意,伸出右手。
“你好,你就是姜氏集团的姜先生吧,久仰,我是周寻的大哥周贺。”
看着周贺骨节分明的右手,姜酒犹豫了片刻,也慢慢伸出右手握了上去。
两人手心相触片刻即分,姜酒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周寻,“出什么事了?昨晚他跑出来跟我打电话。”
“原来真是你。”周贺目光直直地看着姜酒。
姜酒不明所以,嘴唇翕动正想开口说话,一直站在身后的陆旭尧走上前阻挡住周贺看向姜酒的目光。
周贺这才注意到陆旭尧,看着陆旭尧警惕的神情,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出去说吧,别吵醒周寻。”
姜酒颔首,跟着周贺走出去,轻轻关上掩上病房门。
“周寻是不是跟家里闹矛盾?”姜酒问。
周贺抬眼看着姜向姜酒,“嗯,跟家里闹了点小矛盾,不肯去相亲跟其他公司千金联姻。”
原来是这件事,姜酒了然,周寻一直就不喜欢别人束缚他,这些年一直不愿意去跟那些千金相亲见面。
没想到周家近来催得这么紧,还因为这事把周寻关起来。
姜酒不赞同地说:“婚姻不是儿戏,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周贺抿唇轻笑了下,“我也赞同,主要是周寻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这才是他不愿联姻的原因。”
这倒是没听说过,姜酒默了默,从来没见周寻提起过他有喜欢的人,按照周寻的性子,若真喜欢上谁,那必定会很高调得向所有人宣布。
不像是会掩掩藏藏的性子。
或许只是周寻应付家里催婚的借口罢了。
周贺:“昨晚他半夜翻墙出去,第一时间就是给你打了电话,看来你在他心目中很重要。”
姜酒回了句:“我和周寻是大学室友。”
“是吗?”周贺看了一眼姜酒身后的陆旭尧,“冒昧问一句,你身后这位是你男朋友吗?”
姜酒一怔,忽然想起昨晚他坐在陆旭尧脸上的画面,垂在身侧的手蜷缩了下,想开口却不知该回什么。
陆旭尧走上前揽住姜酒的肩,“是,我们目前在同居。”
闻言,姜酒恼怒地撇了一眼陆旭尧,转移话题,“周寻到底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会严重到需要住院?”
周贺抬眼对上陆旭尧挑衅的目光,脸色微沉,很快又掩去了眼底不明的情绪。
“高烧,外加伤口发炎,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独自一人昏倒在电话亭里。”
“伤口?”姜酒越发疑惑,不明白周寻什么时候受伤了,还让伤口发炎导致高烧。
“我父亲那天动手打了周寻。”周贺回道。
姜酒无奈地叹了声,有些后悔昨晚没有去接周寻,原以为周寻只是跟家里人闹了点小矛盾,没想到竟然还严重到这种地步。
“去看看他吧,他高烧期间一直无意识地喊着你的名字。”周贺说。
姜酒轻轻颔首,回到病房后,坐在椅子上看着周寻发白的唇色,一双风流的桃花眼紧紧闭着。
总是意气风发肆意张扬的俊脸此时看起来显得很苍白虚弱,不安地蹙着眉。
在病房里待了会,周寻依旧还没醒过来,下午公司还有会议,姜酒只好和陆旭尧先离开,等晚上下班时再过来。
当看着姜酒的背影消失在公司大厦中,陆旭尧立即开车原路返回。
果然,病房里除了护工,没有周贺在,护工说周贺公司有事要赶回去处理,陆旭尧支开护工。
耐心地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直到周寻缓缓睁开眼睛。
“醒了?”
听到声音后,周寻茫然地偏过头,待看到陆旭尧时,脸色顿时一沉。
“姜酒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旭尧嗤笑了声,“你晕倒在电话亭里,被你哥送来医院,姜酒没空来看你,叫我帮忙来照看你一下。”
“你!”周寻胸口剧烈起伏了下,挣扎想坐起身,却又扯到针头和身上的伤口,痛得闷哼了声。
“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周寻拿起桌边的水果就砸向陆旭尧。
陆旭尧轻松接住砸过来的苹果,挑了挑眉,“你脾气还是和以前差啊。”
“滚出去!谁需要你过来假惺惺!”周寻脸色苍白,不管不顾就要拔掉针头起身离开,“我要见姜酒。”
陆旭尧眼神嘲讽,“我看你还是别作死了,都这样了,还不安生些,难不成你想又半路晕倒在路上,到时候可就没那么幸运有人来及时救你。”
周寻置若罔闻,手扶着病床栏杆试图坐起身,似乎是扯到了伤口,疼得额头上不停冒冷汗。
陆旭尧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看着周寻这番狼狈的模样,“姜酒工作这么忙,每天还要处理你这些破事,你能成熟点吗?”
话音刚落
,周寻肉眼可见浑身一僵,愣愣地停下动作。
见周寻终于冷静下来,陆旭尧慢悠悠地继续说:“你可真是个蠢货,被裴子默当木仓这么久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闻言,周寻脸色越发苍白,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去年裴子默手受伤期间住进了姜酒家里,你猜猜看,我在姜酒家里客厅沙发上发现了什么?”陆旭尧一字一句说着。
周寻猛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目光凶狠,“裴子默住进过姜酒家?”
陆旭尧嗤笑了声,眼神嘲讽,“看来你还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啊。”
看着周寻剧烈颤动的瞳孔,他怜悯又轻蔑摇了摇头,“我想你们之间应该有什么约定吧,不然当时不会这么一致对外一心想赶我走。”
“我也如愿被你们赶走了,可事到如今,他却反而住进了姜酒家,还与姜酒传绯闻,而你却只能躺在医院里连姜酒的面都见不到。”
“你可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你仔细想想,裴子默若真只是想赶我走,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周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底逐渐漫上红血丝,喉咙艰涩半晌都说不出话。
脸上火辣辣地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思绪一片混乱,愤怒震惊难堪等复杂的情绪一涌而来,他模模糊糊抓住重点。
“你刚刚说你在姜酒家客厅发现什么?”周寻攥紧盖在腿上的被子,指尖用力得紧得发白,低声呢喃。
想起夹在沙发缝隙中那个东西,陆旭尧眼底满是冰冷的戾气,那场景几乎成了他午夜梦回时的噩梦。
夜夜纠缠着他不放,使他这一年来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天几乎都是在噩梦中醒来。
他深呼吸了口气,压下心底汹涌的戾气,像是剥开血淋淋的骨肉,一字一字清晰地说。
“T”
“什么?”周寻像是反应不过来,怔怔地抬起头,目光茫然无焦点,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
“他们在沙发上做完落下的T。”陆旭尧声音里像是含了血腥气,极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但又不得不硬逼着自己承认。
话音刚落,周寻脸色巨变,整个人都僵住,双眼猩红地瞪着陆旭尧。
“不可能!”
“你撒谎!你在骗我!”
“他们怎么可能......”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旭尧打断,“我何必要骗你,这是我亲眼所见的,你可以去查下裴子默手受伤期间到底住在哪里?”
周寻崩溃地怒喊出声,“滚出去!我不想听你在这胡说八道!”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不愿意接受现实,那你就等着裴子默彻底占有姜酒,将你用完就丢。”陆旭尧冷冷道。
周寻痛苦地抱住头,脸上血色尽失,没想到竟然会被发小背刺,甚至暗地里已经与他喜欢的人上过床。
一想到这里就头疼欲裂,胃里也像是被什么翻绞一样反胃得直想吐。
被欺骗,被背叛,被人当成傻子一样玩得团团转极度的愤怒几乎让他濒临崩溃。
“你别说了...”周寻将头埋进膝盖,声音颤抖哽咽。
陆旭尧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刺激得双眼通红的周寻,“废物,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就不管身后无比崩溃的周寻,缓步走出病床,走到无人的楼道处,脸上强装出来的镇定终于浮上一层层浓重的痛色。
他跟周寻说那些,又何尝不是在揭自己压根不敢触碰的,血淋淋的伤口。
这一年来,这件事反复折磨着他。
离开姜酒家,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睁眼闭眼都是姜酒和裴子默在沙发上交缠的画面,逼得他几乎整夜整夜睡不着。
那时候他学会了抽烟,大瓶大瓶的酒如同喝水一般猛灌,试图用烟和酒精麻痹自己。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愿意出门见人,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紧拉着窗帘,像是躲在壳里躲避天日一样将自己封闭起来。
他知道自己心理状态出了些问题,但他不愿意去看,更不愿意去触碰,去向陌生人描述他的噩梦。
原以为忙碌起来就能忘掉这些事,时刻让自己沉浸于工作拍戏中,但再一次见到姜酒和裴子默时。
所有试图掩藏的记忆如汹涌的潮水向他涌来,几乎将他溺毙。
他表面强装平静,实际上早已失控,他跟着裴子默进了洗手间,压抑不住戾气和愤怒按着裴子默的头沉到水里。
那一刻,他是真的希望裴子默就那么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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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姜酒开完会时,秘书告知他手机有几通未接来电,他拿起手机,看见是早上周贺打给他的那个号码。
立即拨打了回去,手机那头很快就接起,周贺的声音传出,“姜先生,请问周寻在你那边吗?”
姜酒一怔,不解地问:“周寻不是在医院吗?”
周贺的声音逐渐凝重下来,“刚才护工打电话过来,周寻已经不在病房里,也没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