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方才还笑着,现下突然又不高兴了,段誉不明所以却也有些习惯她这样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好吧。”
段誉不问这个了,转而问别的,“那我呢?你是真的给我下毒了吗?为什么我什么感觉也没有?我听到你和大和尚说我百毒不侵。”
这个疑惑是他早就有了的,段誉满头雾水,“可我明明记得我小时候被毒蜂叮了,起了好大的一个包,好多日才好。”
阿紫的心情似乎依旧很不好,闻言冷冷道,“我当然下毒了,是你这傻小子幸运后天吃了什么圣品奇物,不过自己不知道罢了。”
她说的冰冷又不耐,段誉却恍然大悟地笑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百毒不侵,所以才能那么放心地在鸠摩智面前给我下毒,让他放松警惕,阿紫姑娘你可真是聪敏机灵!”
她说给他下了毒,他却反倒夸奖起她来了。
阿紫霎时就怔愣住了,待反应过来实在是对这傻小子服气了,这世上怎么就能有他这样的人呢?
面纱上那双总是笑盈盈戏谑的凝眸极快地闪过一丝不知所措,消失地快速不被任何人察觉,随即又覆盖上了一层更冷的寒霜。
“所以……你以为我是什么好人?”
阿紫清甜的嗓音带着些微嘲讽的戏谑笑意响起,这笑却没有温度,方才还弥漫着淡淡温情的树林也随着她的话音骤然冷了下去。
空气中似乎都染上了肃杀之气。
就连一旁原本都在悠闲吃草的两匹马似乎都感受到了威胁而发生不安焦躁的嘶鸣声,但阿紫分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她依然还是席地而坐的姿势。
但那一瞬间两人原本平静宁和的气氛霎时就变了,古灵精怪的少女的气质也变成了万种风情的诱惑又夹杂着冰冷诡魅的杀意。
是的,就是杀意。
阿紫深邃地凝眸似笑非笑地看着段誉,一动不动。
“你可真是单纯,这世上的人可不是非黑即白的,我说过你最好离我远远的,指不哪天我就练成了天下最毒的毒药……”
她说着白得晃眼的纤纤玉指轻轻落在他有些干燥的唇上,然后一边说着那玉指就轻飘飘地一路轻而缓地滑落到了他胸膛上。
“破了你的百毒不侵,叫你死在我手下。”
这句话阿紫的语气说着很轻很淡,但每说着一个字,她淡粉的指尖就轻轻在他胸膛上点一下,段誉只觉心脏也跟着跳动了一下。
他看着她愣愣的一动不敢动。
她没有像之前突然放出一条蛇来吓他一吓,但她此时的眼神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极度冰冷危险的被蛇盯上的错觉。
段誉才初出江湖不久,但他已经见过很多人了。
与阿紫四目相对在身体下意识僵直的瞬间,他脑海里突然意识到了她这明明轻飘飘却让人遍体生凉的眼神是什么。
那是杀过人才能有的眼神,很多人。
周围一时安静地鸦雀无声。
阿紫看着骤然沉默一声不吭的段誉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她的危险之处不再像之前那样明显将她当做自己人放松自在地叽叽喳喳。
她眼眸没什么温度地弯了弯,似乎很满意的模样。
阿紫又再次侧过了身,不再看段誉,举起手里的水囊又喝了一大口,她的动作并不如何优雅,但充了江湖中人的豪迈洒脱。
她的动作喝得似乎有点急了。
有晶莹的水珠从滑落,但她丝毫不曾在意,高高仰起的脖颈纤长凝白,像是一只生在淤泥烂沼泽里只想引颈就死的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