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千里迢迢先赶来狼居胥山封禅,正是想借此昭示大秦军威,稳住大秦刚刚征服的草原,但草原如此广袤辽阔,若只靠秦吏边军与封禅之威慑,亦未必能长久压制蠢蠢欲动之贵族。
而这些草原百姓眼下欢迎陛下前来,不过是大秦为他们带来许多利益罢了,但人心皆是得陇望蜀的,草原与中原亦非同根同源之国,来日若有宵小之辈以利挑拨煽动,他们未必还会再拥护朝廷。
但若陛下,乃是受天道所托,镇守此地之祖龙...
将龙神视作守护神的草原民众,岂能不死心塌地助大秦维护统治?
嬴政亦想到此处,转头与李斯隔空相视一笑。
吾儿是何等聪慧!
果然,在嬴政从瀚海祭地返回之时,“大秦祖龙陛下是草原龙神”的消息,早被兴高采烈的草原百姓四处散播得沸沸扬扬。
君臣们回程的路上,挤满了比来时更密密麻麻的草原百姓,他们一见到君王的马车行至,便立刻虔诚匍匐在地,用比对待君王更郑重其事的态度,双手抱肩为他们的祖
龙祷告祝福。()
少数混在其中想伺机行事的草原贵族,不由垂头丧气悄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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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走他们土地牛马的大秦君王,竟敢前来狼居胥圣山耀武扬威,简直让躲藏起来的贵族们气得胡子直翘,他们暗暗商议着,定要趁此机会除去秦王!
原本,他们在瀚海埋伏了一支数千人的弓弩手,准备趁秦王祭拜之时行刺...
哪知,在狼居胥山祭拜的秦王,竟被天降金龙委托为新一任草原龙神!
贵族们虽心有不甘,一再安慰自己这是秦人的障眼法,奈何听到消息的弓弩手,却在他们敢背叛刺杀龙神的悲愤自厌中,纷纷剖腹自尽了——贵族们好不容易拉拢的数千人手,就这般烟消云散了。
...
出了阴山一路东行的大秦皇帝嬴政,沿着北地数郡巡视了正在修建的新长城,察看了北地新筹建的畜牧业基地,视察了李牧蒙恬二将新训练出的骑兵列阵...
由赵地而至燕地,每到一处,道旁皆挤满了前来瞻仰君王的中原百姓,他们为陛下唱着各地表达感激的民歌,他们歇斯底里高呼着“陛下万寿无疆,长寿无极”,他们拼了命地沿着马车追赶,他们只想再多看一眼给大伙带来好日子的陛下,想再多看一眼当初为他们送来救命粮食的陛下...
他们这一生,也许只能见陛下这一回啊,陛下的金车近在眼前,他们如何能忍心停下脚步?
担心民众跑得脱力的嬴政,只得一趟趟命中车府令停下马车,一趟趟让卫尉将百姓们劝回去,又一趟趟下车许诺:待他过些年得了闲,定会再巡此地。
到了这一刻,暗暗抹了一把冷汗的秦吏大臣们,无人不庆幸:还好我大秦修的官道驰道,皆以围栏将车马行人划分开来,这般混乱无序之下,才不至于引发惊马撞人事件。
跟随队伍一路颠簸的大儒浮丘伯,老泪纵横看向窗外身得暖和整洁、面色红润的百姓们,感慨道,
“爱人者,人恒爱之...陛下虽不独以儒家之法治国,却是独占天下民心之仁君!”
待巡游队伍行至齐地琅琊时,有名为“徐市”的青年,壮着胆子拦下帝王金车于道旁。
听着小崽吐槽心声的嬴政,却面带笑容地命人停车,并亲自接见了徐市。
徐市,正是神画中以仙山寻药为借口,屡屡从他手中骗走大量财物人手之人,眼下,对方竟敢拦截君王金车,可见此人胆子着实不小。
他倒要看看,对方此番意欲何为。
哪知,得了君王召见的徐市,竟折身唤来几十名精壮年轻人,众人一同跪下恳求道:他们世代在齐地出海打渔为生,精通造船修船航海之术,如今朝廷商业兴旺,但行走西域多以陆路,着实浪费了东海与南海之水路便利,若能造楼船出海贸易,顺道再占下沿途无人之地,大秦必能获益百倍!
这下,莫说嬴政起了疑心,便是心思单纯的明赫亦看不懂了——著名骗子徐福,在这个时空竟要洗心革面主动襄助大秦航海事业?简直是太阳
() 从西边出来,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不过,在听了匆匆赶来的琅琊郡郡守、为这数十个青年求情的一通解释,嬴政父子便放下了疑心。
原来,这徐市诸人皆是同乡贫困渔民,在齐王建之时因商税足足有六成半,日子过得尤为艰难。
前几年,那场突如其来的极寒凝冻冬日,冻死了许多无厚衣御寒的齐地百姓,徐市与这些青年家中长辈,亦在被冻死之列。
但穷得叮当响的他们,连买块破草席埋葬家人亦无能为力,在这重孝重身后事的时代,走投无路的诸人如何不万念俱灰?
正在这时,秦军率众接连攻下齐国城池,琅琊凑巧也在其中。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心怀仁善的秦军将领,在见到琅琊城中惨状后,当即便下了一道命令:由军中出钱,请人伐些薄木棺材,交由死者家属安置。
如此一来,将秦军视为天大恩人的徐市等人,便一直记挂着要报答秦国,但他们除了出海打渔一窍不通。
直到秦国攻下百越南海之地、陛下出巡的消息传来,这数十人才兴冲冲跑来郡中等候,想劝陛下先组建一直出海商队。
在细细问过徐市等人的筹划,又与李斯诸臣密议后,嬴政答应了徐市等人的请求,并当即下诏命他们前去咸阳找五黑,以商议具体实施细则。
悄悄用道具试探了这批人,发现他们确实是真心想帮秦国组建海上商队的明赫,不由再次惊叹蝴蝶翅膀的威力。
大秦每一个与史书中不同的选择,都引出了截然不同的人与事。
史书中忠心耿耿的丞相王绾,因韩非的空降与父皇的仁政黑化了;
而史书中铆足了劲忽悠父皇的大骗子徐福,却冒着冲撞君王的风险,愿为报恩而主动效忠秦国...
有了徐福和几十名出海好手,想来大秦打造海上商贸事业指日可待。
秦始皇二十二年八月,帝登临泰山封禅,万民同庆祈福。
秦始皇二十二年正月,率百官与咸阳百姓共庆新春的皇帝嬴政,于酉时回六英宫与群臣共宴。
是夜,微醺。
扶苏与明赫将父皇扶至章台宫偏殿歇下后,守于另一侧偏殿。
已满十五岁的少年明赫,悄悄打开他从商城兑换来的53度美酒,压低嗓音问道,“阿兄,比少府十年陈酿更醉人的美酒,敢喝一杯吗?”
扶苏仍如幼时那般,并未问他从何处得来的酒,只笑着伸手薅了薅他的脑袋,同样压低嗓音道,“敢!趁父皇眼下正闭目养神,你我快些多喝两杯!”
明赫急忙取来玉杯,背门而坐的他边倒酒边念叨着,“好,在这普天同庆之日,我赢明赫终于能喝酒了,千万不能让父皇知道此事...”
他激动地满满斟了两杯,端给扶苏一杯,自己端起一杯,得意忘形地起身地举杯,豪气冲天道,“阿兄,来,干了这杯美酒,来世我们还做父皇的崽!”
扶苏面上的神色却渐渐僵硬起来,一个劲朝他使着眼色
,来到这时空滴酒未沾过的明赫,根本未注意到此事,美滋滋端起玉杯啜了一小口,却被辣得舌头骤然一痛。
他卷着舌头,正要吆喝扶苏快尝尝这后世酒中名品,却听身后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看来朕确乎已垂垂老矣,孩儿们连喝酒亦不肯不叫上朕?”
明赫手中玉杯猝然一晃,飞快将杯子放下,转身望去,那灯光下风姿神逸走来之人,不是父皇又是哪个?
他正要尴尬地狡辩一番,扶苏已温和笑着起身,上前搀扶着君父的手臂道,“若父皇这般神仙姿容亦可称作垂垂老矣,满堂公卿何来一个年轻之人?儿臣与小九以为父皇睡着了,这才...”
明赫急忙狗腿地举着飞天上前,献宝一样递给君王,笑嘻嘻道,“父皇,您若觉得自己已垂垂老矣,不妨换身常服往咸阳街头溜达一圈,数数能收到多少手绢,看看有多少伐柯人围上前来问‘公子可有娶妻否?’...”
扶苏强行抿唇憋笑,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这个小家伙,敢在父王面前这般放肆了!
嬴政伸手接过酒瓶,乜起凤眸凉凉看了明赫一眼,明赫急忙睁大澄澈圆亮的眼睛,一脸无辜地看向父皇。
君王看着他可怜巴巴的眼神,数落的话到了嘴边,只得又收了回去,谁让他自个儿惯出来的?唉,吾儿胆子大些,也总比被人欺负好。
他拧开手中瓶盖,一股浓郁酒香霎时扑面而来,真香!
君王尚未开口询问这造型怪异酒之来历,自觉失策的明赫,已胡乱解释道:这是从前那位老神仙送的。
嬴政一如既往秉承着当日的态度:若吾儿愿说的,朕便听着;吾儿不愿说的,朕绝不追问。
是以,他并未就此事刨根问底,只命人再取来一个酒杯,亲自为自己斟满酒。
在明赫亮晶晶的期待目光中,含笑道,“那年宫宴之上,吾儿不过两二岁便谗着要喝酒,朕当日便许诺过,待你成年之时,朕定与吾儿一醉方休!”
明赫登时眼睛一酸,两二岁之时的承诺,父皇竟也记得吗?他原以为,只有自己悄悄记下了...
父皇待我,远远比我想象的更好!
扶苏上前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道,“小九,父皇准你饮酒了!”
明赫急忙抬袖擦了擦不争气的眼泪,闪着泪花笑道,“是啊,我已七尺有余了...”
若按后世年龄,不满十八岁的他还是未成年,但按秦律,身高七尺或年龄十七,便算作成年了。
他方才鬼鬼祟祟,正是担心父皇以自己未满十七为由,不准他饮酒。
父子二人第一回坐在同一张桌旁,不为用膳为饮酒。
很快,令嬴政连连摇头、让扶苏哭笑不得的是,豪气冲天的明赫小少年,才堪堪喝下小半杯,就开始醉醺醺大声嚷着,
“父皇,扶苏哥哥,醉笑陪君二万场,不诉离殇..不诉离殇..我不想长大,我想永远当父皇的孩儿,我想让父皇长命百岁...”(2)
看着扶苏急忙上前将他扶起,准备起身的嬴政忽地面色一变,眸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惊诧,他缓缓放下酒杯,命扶苏即刻将明赫带回东殿。
随着孩子们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前,他再次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宿主,要稳住啊,你千万不能喝醉自爆啊...你放心吧,我刚刚去同事那悄悄查看了,秦始皇确实能长命百岁的,别担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