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不知行使了多久,谢煊几日没睡好,不一会便昏昏欲睡,片刻后边闭眼睡了过去,丝毫没有把车上的孕妇放在眼里。
明毓瞧了眼谢煊,从袖口处滑出杯盏的碎片。
谢煊恶毒且自大,觉得她晦气,完全没有搜她这个孕妇的身。
就是出了城后,若非是他下边的人说会影响行程,更会给后边的人追上得可能,不然她也得下马车走路。
碎片是打斗的时候碎的杯盏,她趁乱捡起来塞入了袖口里
() ,得亏衣裳穿得厚实,塞得严实没有滑出来,也没有划伤她自己。
明毓盘算着从长安出来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谢煊要去的地方,不会离长安太近,且如今不仅是晚上,又逢风雪,那么这马车自然快不了多少。
至少还有小半个时辰,甚至是半个时辰以上的时间来划开绑住她双手的绳索。
马车里的细微声响,都被外头呼呼作响的风雪声所掩盖。
明毓快速的划着绳索,屏着呼吸紧紧地盯着谢煊,目光在他的身上快速观察了一遍,在谢煊的腰间的蹀躞带上的匕首停留了几息,脑中也谋算着。
也不知磨了多久,手腕处被磨得通红,但明毓紧张得压根就感觉不到疼痛。
她摸到了绳子已经划损的口子,心下顿时一喜,加快了动作。
许久后,最后一根牵连在碎片下忽然断开,手上的绳索也顿时松了,明毓暗暗松了一口气。
挣开了绳索后,她盯着谢煊,蓦地从发髻上的拔出了金簪,谢煊的马车比寻常马车要大两倍,她动作轻微的挪动身体,距离谢煊很近了,明毓的动作蓦地快了。
谢煊睁开眼的下一瞬,金簪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眼瞳一缩,眼珠子往下,余光暼向自己脖子的金簪,身体不由得紧紧绷着。
他怒极声颤道:“你一个大肚妇人,怎么敢?!”
明毓的心也提了起来,她手上的金簪簪头圆钝,她伤人力道不足,只能唬一时。她趁着谢煊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把谢煊腰间的匕首抽了出来,匕首代替了金簪,因动作慌了些,尖锐的匕首划伤了谢煊的脖颈,鲜血顺着颈项流了下来。
疼痛让谢煊的身体更加紧绷。
明毓调整了两息,道:“就是大肚妇人,也比你这只吃喝玩乐,不事生产的纨绔子弟要强。”
她都是死过一回,又活过一回的人了,可不比谢煊这样恶毒又蠢的人要强一些。
明毓往马车帘子外瞧去,硬声道:“让他们掉头回去。”
谢煊咬了咬牙,厉声说:“你不敢杀我。”
听到他这么说,明毓索性给他瞧瞧她敢不敢,手一动,在他的脖子上浅浅划了一刀。
谢煊脸色一白,想抬手抢匕首,匕首又深了一些,明毓沉声:“别动!”
谢煊阴狠地瞪着她。
是他小瞧了谢衍夫妇,才会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说!”
谢煊咬了咬腮帮子,朝外道:“掉头回去!”
外头的人听到这话,一怔:“爷,怎了?”
谢煊余光暼到脖子上的匕首在抖,心头一梗,绷着身体怒道:“让你掉头就掉头,别那么多废话!”
“可掉头不就是自投罗网了吗?”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马车停了下来。
一阵小颠簸,明毓手按实了谢煊的肩膀,匕首也紧紧握在手中,才没有出现意外。
小厮蓦然撩开了车帘,看到了里头的景象,也是一惊,着实没想到会
被柔弱的孕妇反过来威胁了。
明毓面色苍白,虽惊惶却还是学着谢衍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视线不离谢煊,道:“现在就回去,要不然你我就同归于尽。”
小厮看了眼主子。
这时,骑马的随从也停了下来,打马过来,问:“怎么回事。”
谢煊连忙用眼神示意让小厮把帘子放了下来。
小厮跟着谢煊也有十年了,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忙把帘子放了下来,回道:“那孕妇说不太舒服。”
随从说:“管她舒不舒服,赶紧走。”
谢煊压低声音道:“这些人不是我的人,要是知道你挟持了我,他们宁愿舍弃我,也不会放过你。”
八个随从中,就有四人不是他的人。
离开谢府时,他身边能用的人也没几个了。
明毓闻言,顿时反应了过来:“他们都是妖道的人?!”
谢煊也不否认,冷哼了一声:“但凡掉头,他们就会追上来。要怪就怪谢衍得罪的人太多了。”
明毓声音也压低了:“与妖道为伍,也不怕死无全尸。”
“是否死无全尸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就算挟持了我,也未必能顺利回到长安。”
“那就试试。”明毓在他脖子上头换了一个地方又是颤颤一划。
她想,她是怕杀人,但要是杀像谢煊这样的人,她也不会做噩梦。
谢煊原本不信她这个孕妇能有多大的胆子,一次吓唬他已经消磨了她那么点勇气,谁想她竟真有杀人的胆量!
还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