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河瞪大双眼。
什么?!陈词竟然从家里带了吃的过来吗?
他立刻看向周围,确定服务员并未注意到这边,才小声道:
“可以吗?我们在这里吃自己带进来的食物。”
“可以的吧。”陈词打开食盒,“要不然我再买杯可乐。”
傅天河:“还是别买这里的可乐了,太贵,外面三块五一瓶都能灌这个两大杯。”
“没事。”陈词说着点了两杯可乐,他故意要了去冰,不然店家可能会装一半的冰。
看陈词这么坦荡,傅天河也放下心。
他去前台拿可乐过来,两人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边酥肉和鸡翅,喝可乐,还随口聊着。
傅天河非常确定,正坐在他面前的少年就是陈词,绝不可能有其他选项。
所以说,昨天的视频应该被动过手脚,还是面对面接触会更直观啊。
服务员一直没过来,两个人放心大胆地吃完了陈词带来的所有东西。
学到了知识又填饱肚子,傅天河靠在椅背上,浓烈的幸福感蔓延在心头。
真是的,也不知道陈词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傅天河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事情报答陈词,但他又实在想不出方法,陈词能给他补习,他又能为陈词提供什么呢?
锻炼身体?
傅天河可不会忘记开学第一天中午的小巷里,陈词是怎么干脆利落解决掉一群混混的,他的身手可不需要自己再教。
傅天河绝望地发现,他所拥有的一切,陈词好像都不缺。
正当他苦思冥想之时,陈词主动站起身:“我们回去吧。”
“好。”傅天河赶忙拎起自己的包,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KFC。
陈词:“走一会儿吧,不然直接回家休息,可能会消化不良。”
“行。”无论陈词说什么,傅天河都会答应下来,他推着摩托车,和陈词并肩走在马路牙子边。
陈词突然问道:“你手头还剩多少钱?”
“够这个月花的。”傅天河没说具体数字。
“我先给你一部分吧,等到不够了再来找我。”陈词掏出手机。
“哎不用!”傅天河还想阻拦,陈词又道,“反正早晚都得给你,你自己生活花费应该挺多的。”
傅天河脸上烧得火辣辣,倒不是为了所谓的面子,陈词的态度至始至终和施舍二字无关,他就是单纯的害羞。
陈词这样,也免了他主动开口的纠结和尴尬。
“钱给你转过去了。”陈词收起手机。
“回家之后我给你打借条。”傅天河说着停住脚步,他从背上摘下书包,直接掏出纸笔,“不行,我现在就打给你吧。”
陈词没拦,他低头看傅天河认真地趴在摩托车座上,书写借条。
[傅天河于十月十三号向陈念借款六千元,高考结束后以三点二的利率连本带息归还,纸条作为凭证。]
傅天河郑重其事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又把笔递给陈词。
陈词面不改色地写了“陈念”二字。
反正钱也确实是弟弟的
“我没有印泥。”傅天河想了想,就要把手指放进嘴里,陈词一把推开他手腕。
“不用,这样就行。”他把借条从傅天河手中轻轻地抽出来,折好了放进自己口袋,“我拿走了。”
傅天河见状,只得放弃了把手指咬破按手印的凶残想法。
两人继续前行,晚上九点半,街边的小吃店还人满文化,尤其是烧烤摊,热闹非凡。;
他们走到一处已经打烊的便利店门口,突然,前方的小巷里歪歪扭扭地走出了四个中年男人。
他们穿着老头背心,脚上蹬着拖鞋,肚子大得宛若临产,手里还握着酒瓶,歪扭七八。
傅天河和陈词非常默契地往旁边让,不想和这群喝醉的人有任何牵连。
但两人主动避让,不代表对方也不会招惹。
为首的醉汉注意到两人,目光在他们之间门逡巡,最终定格在了陈词身上。
“小、小姑——娘,大晚上的,跟你男朋友出、出来逛街啊?”
醉汉大着舌头说出来的话让傅天河傻了眼,小姑娘?哪里来的小姑娘?
他回头看了一圈,确定后面和旁边都没别人,再转过来,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醉汉眼中的小姑娘……竟然指的是陈词?!
哈?陈词虽然长得好看,但和小姑娘有一分一毫的关系吗?
他也压根不像短发女生啊?
陈词直接没理会,他迈开步子就要从旁边绕过去,没必要和醉鬼多费口舌,耽误他的时间门和精力。
“小、小姑娘怎么不说话呀?你看你男朋友,到、到处乱看,是不是在瞅别人?”
另一个醉鬼感觉他很幽默似的,嘎嘎笑起来,能把自己喝成这样还穿着拖鞋在大街上逛悠,本就不是什么正常人物,能说出如此冒犯的话来,陈词一点也不意外。
他加快步调,结果被第三个和第四个人拦住了。
“喂,你们想干什么?”傅天河立刻呵斥。
“啊,我们没想干嘛啊?”那两个醉鬼脚步不稳,偏偏还往陈词的方向去靠,陈词后退一步,确定了他俩应该是想扶住旁边的墙壁。
“我说啊,你们这群大人喝酒就喝酒吧,好歹别跑到大街上找事儿啊。”
傅天河眉头皱起,他在汽修厂里普遍工作到夜里十一点,回家的路上经常遇见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人,但因为傅天河长得实在人高马大,相当安全。
但很显然,看起来相对比较文弱的陈词,成了醉汉们招猫逗狗的目标。
傅天河知道,如果真动起手来,这四个醉汉就算是体重占据绝对的优势,也没办法在练过的陈词手中讨到好处。
陈词懒得和这群人计较,他后退着绕到傅天河的另一边,直接走上非机动车道,就要和傅天河一起离开。
结果两人走出去五六米,四个醉鬼还在身后歪歪扭扭地跟着,他们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似乎在脑子里编排着陈词和傅天河之间门的故事。
傅天河终于忍无可忍。
他停住脚步,冷冷地望着四个醉鬼,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问道:“你们是打算直接跟到我家里吗?”
“没啊,我们这是顺、顺路。”醉汉大着舌头回答他,应该是想挥手,结果手里还握着酒瓶,就变成了挥舞酒瓶想要找茬的模样。
身边的陈词瞬间门浑身紧绷,傅天河听到他轻轻吸气的声响,少年做好了应对准备。
“别再跟着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傅天河发起了最终通牒。
“瞎说什——么跟着你们,小孩子家家,哪来的这么大口气。”对方说着就要继续上前。
陈词垂在身边的手握成拳头,但比他更快一步的,是傅天河。
傅天河向前迈步,以恰到好处的力道和面前的醉汉身体相撞。
醉汉比傅天河要矮,首先碰到的地方是两人的肚子,圆滚滚的啤酒肚成了天然的缓冲区域,让他们之间门的距离不至于贴到无穷近。
没等醉汉有所反应,傅天河就惊慌失措地“哎哟”一声。
他猛地低下头,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发出令人心慌的惨叫: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疼!!干嘛要抓我的眼睛!!!”
醉鬼们被他嚎得吓了一跳,脑袋上冒出一连串问号,眼睛?什么眼睛?刚才除了肚皮之外,他根本没碰到这个男生啊
?
“歪,你干嘛?”
最后一个字的疑问尾音还没来得及完全发出来,傅天河就抬起头。
他颤抖着的手,松开了被捂住的右眼。
只见他的右边眼球消失得无影无踪,上眼皮无力地垂着,但没办法完全闭合,和下眼皮之间门留出的狭窄缝隙中,隐约可见肉色的筋肉。
而傅天河的掌心里,一颗苍白的眼球安静躺着,金色瞳孔无力地盯着上方惨淡的夜空。
眼、眼珠子掉下来了?!
醉鬼们呆愣了数秒,被酒精麻痹的神经才将信号传递进大脑,迟钝的大脑艰难分析着这一视觉信息所代表的含义。
令人恐惧的沉默过后,他们终于明白了真实情况。
“啊啊啊啊啊啊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我明明都没碰到你!”
醉汉慌忙地后退,他本就身形不稳,这下左脚绊到右脚,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整个人四脚朝天地仰面朝上。
他再也顾不得还拿着酒瓶,直接把剩下的那半瓶啤酒扔掉,双手和两腿撑着疯狂后爬: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都没碰到你啊!”
其余三人见状更是连腿都软了,二话不说扭头就跑,身体姿态生动形象地展示了什么叫做现实版的“人类一败涂地”。
“你确实没有碰我。”傅天河盯着跌倒的醉汉,裂开嘴露出个热情洋溢的笑容,“刚刚我是开玩笑的,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然后他当着对方的面,在无比惊恐的视线中,把眼珠子重新按回眼眶。
金色眼瞳在他的眼眶里以诡异的角度旋转,视觉效果好不吓人。
醉汉两眼一翻,一声不吭地昏死过去。
陈词:“…………”
“啊,怎么晕倒了?”傅天河也吃了一惊,他用手拨了下眼皮,调整义眼片的位置,“我就是想给他个教训,怎么二话不说就晕过去了呢?”
陈词叹了口气。
实际上除了叹息之外,他还有点想笑。
傅天河确实是个鬼才,一言不合就抠眼珠子恐吓别人,正常人能想到这种方法吗?
傅天河从口袋里掏出眼药水的同时,陈词也掏出了他的手机。
他淡定的拨打120,短暂的嘟嘟声响后,接线员的声音很快传来。
“120吧,我们这里有个醉鬼晕倒在路上,如果方便的话请尽快过来,地址是……”
陈词给接线员说完详细信息,挂断电话,傅天河已经滴完了用于滋润眼眶的眼药水。
“你真善良,还帮他报警。”
“醉酒状态下摔倒是很危险的事,还是让医护帮忙处理吧。”
“希望从今之后他能长点记性,以后别再喝的这么烂醉了。”
傅天河重新跨坐在摩托上,拍了拍后座:“走吧,咱还是赶紧回家,说不准之后还会遇到其他奇形怪状的家伙。”
陈词双手抓着体育生外套衣摆,两脚安稳地踩着脚蹬,轻松道:“走吧。”
摩托车绝尘而去,将夜晚的小插曲彻底甩在身后。
陈词回到家里,陈念正准备洗漱休息。
哥哥来到身边时,他抽了抽鼻子,敏锐嗅到了陈词外套上沾染的酒味。
“等等,你们喝酒了?”
“没,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四个醉汉,他们喝得太多,酒精分子都飘到我身上来了。”
陈念哦了一声,没多问别的。
正常人谁又能想到他们俩其实和酒鬼有过交锋呢?
傅天河很快也回到了家里,明早还要上学,按理说他应该赶紧休息,但躺在床上,脑子还是很兴奋,睡不着觉。
他今天的表现……也算英雄救美吧?
虽然陈词完全不需要他救,但好歹也算是用聪明才智化解了一场可能到来的危机嘛。
没想到自己的假眼还有这种奇特的用途,以后可以再尝试着发掘发掘其他功能,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傅天河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几分钟,才想起来和沙弗莱约好了汇报情况。
打字有点难在短时间门内说清,傅天河就给沙弗莱拨打电话。
对方过了片刻才接通。
傅天河:“喂,你睡了吗?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刚刚在卫生间门刷牙,没听到铃声。”
沙弗莱的声音含含糊糊,嘴里还含着牙膏。
“那你继续刷吧,我把今晚发生的事都说给你听。”
傅天河从在楼下接到陈词开始说起,讲述了他们在KFC里补习化学的经过,还有回去路上的遭遇。
听到傅天河直接把义眼片抠了出来,沙弗莱差点被嘴里的泡沫呛到。
他猛烈的咳嗽着,吐出嘴里的大部分泡沫,但还是有一小部分被直接咽了进去。
清爽的薄荷味道侵入肺腑,咳嗽声之猛烈,就连客厅里的卡琳娜都好奇地探头过来:“怎么回事?”
沙弗莱赶忙漱了口,他撑着洗漱台咳嗽了好一会儿,才满脸通红,声音发哑地回答道:“刷牙不小心被泡沫呛到了。”
“真笨。”卡琳娜如此评价。
“兄弟你没事吧?”傅天河在电话那头把所有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沙弗莱咳嗽得他心都揪起来了,活像是要把肺都喷出来,“有这么好笑吗?” .w.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