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半仙儿偶然得到这个罪名,心下一动,琢磨道:“那我去看看村长有没有偷懒?”
三叔巴不得他早点走,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感动道:“村里幸亏有半仙儿您啊,才能治一治他们这帮偷奸耍滑的老贼!”
终于得到机会整治村长,半仙儿扭头就走,步子越来越轻快。
但到了地方之后,他思索一会儿,又让跟着的人都先退下,
自己悄悄爬到墙根,听墙角。
院里果然传来说话声。
村长骂了句:“那老太婆,天天叫一群纸人来搅乱我的计划,直到现在我都不敢揭开身上的纱!”
另一道声音是黄麻子的,他的态度倒是四平八稳:“老太婆现在天天做噩梦下不了床,基本上不管事,她的一身本领都教给了那个徒弟,你的怪病不是她搞的鬼。”
村长恨恨:“我这病,我这病到底怎么来的,你还不清楚吗?”
黄麻子咯咯笑道:“我的失误,一个小小的失误,何必说这么多年。”
他们两个从来没干过这种活计,都把铁锹扔得远远的,完全没想过会有人来检查。
这时候,戴墨镜的半仙儿突然跳出来,插到他们之间,指着院子小小的土堆和浅浅的坑,谴责道:
“好啊,我就说你们果然没干活。”
村长和黄麻子隔着黑纱对视一眼,他们不适应自己地位的转变,被突然冒出来的第三个人闹出了危机感。
谁也不知道,刚刚的谈话,瞎半仙儿到底听见了多少。
而这里并不只有三双耳朵。
恶子今天专门来找村长玩,他提溜着自己哥哥的脚踝,把盲子一路拖到村长家门口。
恶子本想直接进去,可他的视线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发现那里停着一辆红漆木板车。
“有好玩的东西出现了。”恶子挠了挠盲子的脚心,开心地告诉他,“看吧,还是我最好了,这么多孩子里,只有我愿意带你一起玩。”
盲子的另一条腿晃了晃,倒着的脚尖一点一点,似是回应。
恶子带着盲子一起坐到屋顶上,俯瞰村长家的全貌。
春风沉醉,恶子在房檐边晃着脚丫,他刚好侧对着村长和黄麻子,能把三人的神态尽收眼底。
顺着黄麻子的视线看去,一只铜铃铛挂在半仙儿的腰间,紧紧打了十几个死结——对方丝毫没有要归还的意思。
黄麻子也没开口要,村长也没对此发表看法,只是三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越来越拧巴。
瞎半仙儿直接开口:
“这是姥娘的命令!不干活就是和姥娘作对,和整个村子作对!以前你是村长,刘家村里你是大头,我管不着。但现在不一样了,我问问你,要是有人忤逆姥娘,按照村规,该怎么处置?”
黄麻子看了看村长,虽然隔着一层黑纱,很难看得清神态,但他似乎早有计划。
村长流畅回答:“按照村规,情节轻微者罚跪,情节严重者沉塘。”
“那你呢,你的情节该怎么罚?”
村长坚称:“我没有违抗姥娘的命令,更没有忤逆姥娘。”
居然想打死不认?瞎半仙儿冷哼一声,在他面前谁也别想玩这套。
可村长继续道:“换句话说,你就这么笃定,刘云鹤他媳妇就是姥娘?”
瞎半仙儿愣住了:“啊?”
村长把瞎半仙儿请到屋子里说话,恶子就掀开一枚瓦片听着。
另一边,林中小屋,木匠在讲故事。
氤氲热气从茶杯里升腾起来,茶香味环绕在玲纳周围。
木匠才用低沉的声音缓缓叙述:
“从前,刘家村生活着幸福的一家三口,刘艺郎和他的妻子,以及他们的独生女儿,刘秀樱。”
村长家。
村长的声音从黑纱里发出来,沙哑无比:
“五百年前,刘家村突然来了个名叫刘艺郎的人,带着他媳妇,还有他两个月大的独生儿子,一起在村子里住下。”
“他们的儿子名叫刘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