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腿儿老祖态度狂妄,根本没想要隐藏。所有人都能看见它的样貌,那模样,比野猫开口说话更令人感到怪异。()
前头几个村民瞠目结舌,周叔哆嗦着退了好几步,好险没摔个大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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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收小小的身影隐藏到人群里一同后退,她倒是不怎么害怕,只是颇为感叹。
“好大……好大的螃蟹。”她说,“这要是蒸出来,能吃多少天啊。”
小女孩的身边,有个人同样在感叹。
【可爱】
玲纳眼前一亮。
这东西的样貌不太像螃蟹,也不怎么像人。
破碎的螃蟹壳贴在一层薄薄的黏膜外头,如同保护蚌肉的贝壳。五脏六腑从破裂的缝隙里漏出来,一颗红红的东西在透明软壳底下跳动。两颗眼睛以血管和身体连接,在外壳顶端耷拉着。
横腿老祖足足有十六条腿,杂乱地生长在腹部两侧、中央、头顶。而它发声的部位隐藏在壳子里,每句话都听起来闷闷的。
见到这只螃蟹之后,野猫就像见到了八辈子没见过亲娘一样,飞奔着贴上去,一口一个老祖,热泪盈眶,激动地喵喵叫。
天甲寨上有妖精,玲纳知道,她听野猫说过。
当时野猫说天甲寨的妖精最高境界只是村妖,相当于人类修士的炼气级别,这个说法也通过了玲纳的检查。
那这个老祖是怎么冒出来的?难道是碰巧路过?
玲纳好脾气地把两个饿子收回来,顺手拿了件不知谁挂在树杈子上的外衣,披在自己身上,一颗一颗扣好扣子。
那是一件暗红色外袍,布料很薄,边缘已经开始褪色,水洗泛黄的领口绣着“阿妹”两个字。长长一件袍子并不贴身,松松垮垮撑在瘦削的肩膀上,显得人细溜一长条。
一开始,玲纳并没有收回饿子的打算,毕竟那只是两个孩子,矮矮小小的,也不会引人注目。
可当横腿老祖降临此地的时候,怪事发生了。不,或许应该说,怪事消失了。
两个紫黑色的娃娃皮肤迅速变白,原本翅膀的地方长出手臂,相应的能力也消失不见,竟然真变成了正常孩童的模样。
饿子诞生时,除了让玲纳力量有所精进之外,还带来了一个独特的天赋,这门天赋只针对妖精,且有一定的作用范围,可以自动让周围的妖精失去反抗能力。按理说应当刚好克制妖精才对。
可现在饿子的修为被压制,天赋随之被减弱到给蚊子挠痒痒的程度。要是径直跑去找横腿老祖,就真的是两个小孩赤手空拳,妄图对抗修士大能了……但怎么可能?
普通妖精怎么可能会压制神的天赋,仅仅是因为它的境界太高吗?
玲纳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拍了拍身上的褶皱。野猫说的没错,她刚刚出刘家村,按照这个世界的战力来算,她的修为境界还是弱了别人一大截。
听闻妖精老祖的实力达到了半步登仙,相当于人类的化神境界。
() 可那就更怪了,玲纳卷起袖口。她检查过野猫说的话,天甲寨里修为最高的妖精,也只有村妖的境界,相当于最低的炼气期才对。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化神期老祖?
这螃蟹不对劲。
横腿老祖的螃蟹壳子鼓了鼓,把玲纳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它眼球咕噜噜看了一圈:“一群没用的东西,说这里有绝顶山也在抢的人,结果呢。”
“只有一个小小元婴?”
小小元婴。
那可是一个小宗门倾其全力供养出来的老祖,多少修士追寻一生也达不到的境界。对凡人来说算是能搬山倒海的神仙!打架的时候还专门放置一个防护阵法,就怕把整块地皮炸翻天,怕让整个村子荡然无存。
可对于这只螃蟹来说,只是个小小的元婴修士。
野猫在螃蟹腿儿边上打滚,用脑袋蹭地,眼睛还晕晕乎乎的样子:“不是他,不是这个又老又笨的蠢蛋。”
“是谁?在哪儿?”
“就在……”野猫的眼睛晃过一道光,彻底清醒过来,它抬起爪子指了一圈,划过丰收和玲纳的方向,最后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在哪儿来着?”
山匪们也没闲着,金大疤瘌刚收的徒弟小铁头就发现了一丝端倪。
躺在村口的山匪老六哼哼唧唧,他的舌头还绑在马背上,差点没气,才被同伴解救下来。
天甲寨的人都认得他,帮他解开舌头的时候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小铁头亲自搀扶着他去到老祖跟前回话。
老六的舌头太长,说不了话。但似乎是知道机会难得,他拼命吸溜,一段一段地塞回嘴里,滑溜溜的舌头没有知觉,总是掉出来,他就用牙齿咬着,含混地汇报。
“两位妖精大仙说要我们仨一道抢走一个人,半路不知道遇上了什么,那俩人没了,抢的人也没了,到这里只剩我一个……”
“别说废话,人呢?”螃蟹腿敲了敲地面。
老六怔了一下子:“我、忘了。”
野猫抓了抓痒,露出迷茫的表情:“我也忘了。”
横腿儿老祖劈头盖脸地骂道:“你们还能记住什么?养你们不如养条鱼!连个人都看不住,还被那群修士欺负,真是丢我的脸!”
野猫乖巧地低着头听训,本以为一通训斥还得持续些时间,没想到听见自家老祖一摆腿:“算了,打道回府。反正你老祖我本来就不想出门。”
野猫的尾巴竖起来,挨骂归挨骂,但事情还是要办的。跑一趟这么辛苦,怎么能半途而废?
野猫坚持道:“我确实忘了点东西,但那条狗和那只老鼠请老祖出山,要老祖亲自来抓的人,修为境界一定不低。得找来才行!”
螃蟹更加不屑了:“境界?你们一个个窝囊死算了!真是给我丢面子。”
野猫不敢呛声,凡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螃蟹高傲道:“也不想想,只要有我横腿老祖在,管他境界多高的修士,不都得在我面前乖乖跪
下吗?谁还在乎境界?”
野猫噎住:“话是这么说,可毕竟……”
“好了好了,”螃蟹眼睛周围的壳子略有些发红,“要不是你们非要我来,本老祖才不想出门。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担忧什么,与其想方设法对付绝顶山,还不如多讨好讨好你祖宗我。只要有我在,你们都能好!可你看看这,太阳晒的我都快干巴了,真是败兴。”
“不过,”螃蟹话锋一转,“既然来着一趟,也不能空手回去。这样,那就等小金收完债,咱们一道回去。”
“小金?”
金大疤瘌会意,立刻召集兄弟们吆喝道:“歇脚村的人听着,把你们挖的宝贝全都给我交出来,不够的就用人头来抵!”
“你,去推几辆车拉矿石。”
“你,去算账,清点人数。”
“你,去找绳子绑人。”
……
“你已经疯了。”恶子凭借朴素的判定方法,断言,“说什么彼岸,根本子虚乌有。你现在溺在水里难以喘息,看见任何像绳子的东西都必须死死抓住,眼睛根本看不清对错!你轻易相信那个骗子瞎说的东西,就不怕落入别人的陷阱?”
周尔曼平静道:“一个乡野混混没什么见识,编不出这么精细的传言来。这件事一定是从别处传来的,可以相信一二。”
“别处传来的也不一定是真,就算不是这个骗子编的,也说不定是其他大骗子的谎话,就为了把你骗过去。骗过去,然后,卖掉,不对不对,说不定是要吃掉!”恶子的语调稚嫩跳脱,用单纯的声音说着残忍的推测。
周尔曼无奈笑着:“是真是假,要去看了才知道。”
“那你的神呢?”恶子甚至感到委屈,“你明明有接触神的机会,为什么还要信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言,不信近在咫尺的神力。”
“我相信,”周尔曼摸了摸恶子的脑袋,微微笑道,“我信,全都信。”
恶子的黑眼珠放大,周尔曼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引起嗡鸣。
这位短发女人没有说谎,她什么都不信,也什么都信。
她用真心祈祷,向世间所有超越人力的存在虔诚俯首,不论对方是谁:
“如果神能听到,烦请救救我,告诉我该往哪里走。”
“什么神都好,菩萨和仙人也好,妖精和魔鬼也好,请帮帮我吧……”
“救救我……帮我……该往哪里走……”
玲纳睁开眼睛。
周围的村民已经被驱赶成几个队伍,有拉矿车的,有搬石头的,还有低着头听山匪们讲话的。
而她和几个年轻女孩在一起,通通被绑住手脚,所有人都被绑到一根长绳子上。旁边只有两个看守的山匪,一个腰里别着枪,一个抡着大刀到处晃悠。
女孩们低着头哭泣,声音从玲纳耳朵里过了一遍,让她偏了偏头,注意到唯一一个没有哭的孩子。
“你说,就是他们带走了小苗。”玲纳凑到丰收耳边。
丰收等着玲纳开口已经等了很久,没有哭也没有闹。
原本她一听到山匪这个称呼就会发抖,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小手悄悄拉着玲纳的袍子,居然不害怕。
像是带着某种使命感,丰收小声告状:“之前他们带走小苗的时候,也和今天差不多!这群人打着收保护费的名义抢东西,只要来歇脚村就一定要拉走矿石和女人,之前都是这样的,只不过之前没见过那只螃蟹。”
玲纳顺了顺小女孩的头发,提议:“那我们就跟着他们去看看。”
“呀?为、为什么啊?天甲寨真不是个好地方!很危险,你别去。”丰收好不容易稳定一点的小心脏,又被吓了一跳。
“因为我听见了,”
玲纳嘴角上扬,露出一排上牙,“听见有一个人在祈求我,让我救她。”
她就是听着这道声音来的,神的身份在迎接她。苦痛环绕的村子,悲剧源头的山寨,还有那只可爱的螃蟹。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让她迫不及待去天甲寨逛一逛。
【天气真好】
神力在玲纳身体里缓缓流淌,她开始哼唱某支熟悉的童谣。
哇!
丰收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星星。
竟然只是听到了别人的求助,就要亲自进到匪窝里去,完全不顾自己的危险!天姥姥啊……她怎么会这么善良,世上真的有这么善良的人吗?
之前丰收还怀疑她是不是好人,现在看来,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好人,是仙女,对,一定是仙女。
有山匪们的看守,村民们一个个苦着脸,就算有怨气也不敢发泄,哭的时候都不敢大声。
丰收应该像其它人一样眼泪涟涟才对,可现在她被绑在队伍中间,周围一片凄凉惨淡,她竟然挺着腰板,一点也不怕。
她想起来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姥姥曾经讲过一个故事。
传说天上是有仙女的,仙女心地善良,法力高强,会从长不出草的黄土堆里变出窝头,分给最听话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