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阿母,她非是不喜你,”他恍若未觉,扯出一抹轻笑,“而是不喜我。”
静了一瞬,他懒懒拢袖,声线温柔:“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对夫人自然是知无不言的。”
“不想知道。”她平静接话,轻描淡写的掀过话题,有时知道的太多也未必
是好事,“既知无不言,那另有一桩事,你要说实话。”
谢满衣黑瞳侧转,无可无不可地看着她。
“昨夜,”她听到自己开口,“为何骗我。”
她不复先前探听意味,板起了脸,趁着他的话往下说,语气极差,大有质问之意。
谢满衣语气淡淡,反问道,“我骗你什么了?”
“当然是那只老鼠!”越青雨忍不住大声道,怀疑的目光流连在他身上。
“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谢满衣眼睫微垂,薄唇的颜色很淡。
“还装!方才正厅,你都承认了!”越青雨简直气笑了,咬牙道,“那分明就是一只猫!”
“你是说进来捉老鼠的那只猫儿吗?”他耷拉下眼皮,低笑一声,“它叫雪球,回头领你去瞧瞧。”
“……”真以为她傻吗?
越青雨懒得再搭理他。
谢满衣停顿一下,哼笑了声,眉眼柔和望她,温良道。
“滟滟,即使我真的骗了你,那也是夫妻间的情趣……”
他笑得云淡风轻,轻易便将她的质问挡得破碎。
“这样的事,夫人日后不要再对外人讲,好不好?”
越青雨站起身,轻声道,“日后?”
“我们哪有日后?”她低下头,神情温柔,“君侯,你我不如早日和离,免得你对我多加猜忌。”
谢满衣没吭声,半晌按了按眉骨,神情暗昧不明。
“收拾好东西。”在她转身之际,他反手攥紧她的手,盯着她浅笑,“午后启程。我带夫人去会会你的旧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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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吾郡离涿郡有半月车程,而太子给的期限只有十日,马车一路奔驰,几l近于日夜不眠。
在这样冷的深冬行路本就不易,对于风寒刚愈的越青雨来说,更像是另一番折磨。
她始终恹恹的靠在车厢里,半句话也不想多说。
天色将晚之时,马车总算停在了一处驿站前。
下马车前,谢满衣身子前仰,深邃狭长的眸紧盯着她,抬手撑住她下颌,“过了今夜,明日,就到朱吾了。”
她睁开眸,面色委实算不上和善,声线沙哑,“我知道了。”
谢满衣认真凝睇她的脸,终究没再多说,单手抱住她进了驿站。
驿站临靠丛林,暗处风声阵阵,附和着不知何种活物阴恻恻的叫声。
子时过半,深夜阒然。
冷风拂过,激起一阵战栗。
越青雨猝然睁开眼,揉揉眼帘,乍时惊住。
窗叶大开,夜风自窗而入,屋外刀剑击打声不绝于耳,几l乎能听到血肉被利器刺破的声音。
越青雨脑中警铃大作,立刻将衣物穿好,透过门框的缝隙往外瞧。
刀光剑影,地上倒着的尸身浸在血泊中,蜿蜒起一片令人心惊胆战的场景。
倏地,有人扶上她的后颈,冰凉的手指拂过她耳
廓,寒意便顺着一寸一寸往身上蔓延。
“谁?”她胆颤心惊,险些要停了呼吸。
一声低沉的轻笑自耳畔响起,旋即落下一个熟悉的声音:“滟滟。”
“别来无恙。”
越青雨浑身如坠冰窖,竟是萧淮!
他是如何悄无声息进来的?
他疯了不成,怎么敢,怎么敢光明正大刺杀谢满衣,又怎么敢深夜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的房间?
越青雨下意识往外看,外面的打斗声歇下,驿站归于一片死寂。横尸遍地,鲜血漫溢,瞧不见谢满衣的身影。
身后的人忽而冷嗤了一声,“你在找谢满衣?”
他钳着越青雨纤弱的脖颈,用极大的力道将她转到眼前,继而掐住她的下巴,手背崩起青筋,低头凝睇女子的容颜。
他提唇冷笑,“他不在这儿。”
“你把他如何了?”越青雨变了脸色,阴冷的看着他。
“事到如今,你还关心着他!”萧淮勃然大怒,手指控制不住力道,将她一把带到眼前,目光犀利瘆人。
“孤能将他如何!”
“你知道外面的刺客是什么人吗?”他这声淡淡的,近无起伏,眸中却带着冷讽,就那样蔑视的望她,“弋阳王的人,谢满衣给孤传信,要以身为饵,诱而杀之。”
“可是滟滟,我没想到,他还带你来了!若非孤的人及时赶来,你现今早成了一具死人!”
大冷的天,他的话却比风霜还要刺骨。
他重重喟叹一声,目中的冷硬渐渐松动下来,“他弃了你,往朱吾郡走了。”!